“什么?”安阳没听懂他这句话,一脸疑惑问道。
他拢了拢垂到桌前的衣袖:“没什么,县主这糕点再不吃,我可叫人端下去了。”
安阳听他这么说,看了一眼那晶莹剔透的玫瑰糕,最终还是又吃了两块,这才有些饱腹了的感觉。
郑让人将剩下的饭菜撤下后,安阳觉得有些饱,于是干脆站起来,在厅中来回慢慢踱步。
郑允之坐在一旁,看着她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来来回回。
“你的人还要多久才回来?”她终究忍不住,问道。
郑允之想了想,“城西的山可不少,县主耐心些吧。”
其实她也知道,城西除了马场那儿,再远一些都是山连着一座一座的,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得搜仔细,何况此时天早就黑了,搜起来更是比白天困难不少。
明明可以明日再办,可怕就怕凶手的动作万一比她们还快,那要找出些蛛丝马迹可就困难了,况且此时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若闹让凶手暗中再操作一番,明日闹得全城皆知,谁知道众人想看到的是不是真相?而是他荆州的笑话!
众人本就虎视眈眈,盼着看他们笑话的,还不知有多少人呢。
安阳点点头,她在郑允之旁边坐了下来。
花厅的烛火明明灭灭,晃动跳跃时照得人神情都有些昏沉,郑允之从一边的桌上随意拿起本书,打发起时间来。
安阳看着他低垂着头的样子,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郑允之的那个晚上。
她躺在望仙楼的美人靠上,撑着头无聊地看着眼前舞姬的身姿,妖娆魅惑,可时间久了她有些神情恹恹。
他突然出现,她还以为是他走错了,可眼前人告诉她,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安阳愣怔的那一刹那,下意识想到的不是先问他有什么事,而是在心中感叹:这人长得真好看!
劲瘦的背脊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那双眼尾上挑,让人看着都要着迷的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有那么几秒钟,她都差点儿没能移开眼。
此刻他低着头,聚精会神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半张脸隐没在烛火中,白皙的侧脸此刻镀上一层暖黄,看着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与那日严肃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安阳突然开口:“今日白天的时候......”
郑允之抬头,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安阳觉得有些问不出口,这是人家的私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见她话说一半,他合上书追问。
她想问今天白天,方璃到底找他做什么,她今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可这话问出来似乎有些冒昧。
不知是夜深了,她觉得自己无聊极了,亦或是此刻烛火下的氛围让她放松了心情,安阳居然就这么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口:“今日方小姐找你做什么?”
郑允之听完她这么问,先是没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人是哪位,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移开眼轻笑了一声。
安阳看的清楚,她居然低头笑了,她的问题有这么好笑?郑允之这是什么反应?
以她对郑允之的了解,这种表情从未在郑允之的脸上出现过,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心中有些复杂,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才反问:“你觉得呢?”他问的时候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想要诉说什么,却最终压制住了那股微妙的情绪。
安阳被他看得不自在,别过脸去看门外,“我怎么知道。”她低声道。
郑允之收回目光,在她移开目光又看回来时,他却已经恢复了正经。
“你笑什么?”她一脸疑惑。
郑允之:“我没笑,你听错了。”
安阳又一脸愤愤地转过脸去,仿佛在气恼他不告诉自己,外面树叶沙沙作响,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神情恍惚听错了。
就在她以为郑允之不再回答她的问题时,他突然开口:“方小姐来找我,是刑部方大人的意思。”
安阳听他回答,虽面上假装不在意,却是连忙竖起耳朵,紧接着又听他道,“刑部方大人今日找不到我,催促我将昨日的折子送过去,方大人要的有些急,方小姐只不过代为传话而已。”
听他如此解释,安阳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郑允之平日里看着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什么时候看上了方家小姐,还让人家追着大半个马场。
“那你方才低着头笑什么?”她问。
郑允之看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笑你傻。”
安阳感觉他变了,以前他只不过冷着一张脸,现在还学会怼人了,于是也不甘示弱,“郑大人倒是聪明的很!”她讽刺道。
郑允之:“多谢夸奖!”
嗯,这人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在郑府待了将近两个多时辰,郑允之派出去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有何发现?”郑允之坐在花厅内,冷声问。
那个小吏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暗蓝碎布,碎步上沾着些泥污,可细看却是上好的料子。
郑允之接过,看着手中只有巴掌大的碎布,这布不像是被撕开,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刮下来的的。
小吏回禀道:“中丞,这块布是在今日那条跑马道上发现的,属下沿着那条路一直找,在路边的一条树藤上发现的。”
郑允之细细磨着手中的衣料,细软的料子触感极好,今日李安佑穿的衣裳也是暗蓝色,“在跑马道上发现的,在哪段路?”
“前半段,绕过两座山后,正好在路边的一颗枯树脚下找到的,想来是那人着急往林子里跑,这才被割破了衣裳都不知道。”
郑允之点头,他摆了摆手,让人先下去了。
安阳站在一旁,看着他手中的那块沾了泥的衣料,“可兄长今日,衣裳虽破损了些,却没有掉这么一大片啊!”
郑允之将李安佑安置在御史台时,早已让人检查了他的衣物,除了腰间有几处划痕,并未有其他破损的痕迹,此刻这块布看着虽然相像,却并不是他身上的。
他看了安阳一眼,将手中的布料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