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州遇刺那日起,便有人想要她们的命,只是这人或许碍于某些情况不敢在明面上下手,只好千思万想,做了这么一出。
到底是谁?安阳不知道,她排除了皇帝,排除了羽林军,京城权贵数不胜数,若要一个个的查,不说目前毫无线索,就是再查几个月都未必有结果,而今她兄长已身在其中,只有先将人就出来再做打算。
“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吧。”安阳朝郑允之道。
一行人回了城,李安佑被郑允之带去了御史台,安阳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独自一人回了府中。
从京郊回来,天早已黑透,此时府中灯火亮堂,虽尚未用晚膳,可安阳却饿意全无。
她坐在窗边,小口饮着刚沏好的茶,慢慢捋今日发生的事。
先是她兄长在马场中丢了东西,然后在岔路之中遇见了野狼,斩杀后便看见方璃一个人独自在竹林,而恰好此时他们也到了,看见的就是方璃尖叫着指认她兄长的画面。
马场上人又多又杂,今日来的人更是一群一群的,就算凶手混在人群之中也难以找到,行事之后再偷偷溜走,谁也察觉不到。
今日是太子邀请她二人前去,可太子有何理由要害他?皇帝只是希望他在京城安分守己,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平白诬陷了他的名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今日张子胥倒是积极了些,从马场岔路来,是他指的路。可他是朔州世子,与兄长处境无二,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她父亲打了胜仗,难道还能是因为朔王嫉妒父亲才干,才致使朔王其子怀恨在心?
越想越离谱,安阳最终还是觉得往郑允之府上走一遭,虽知道此刻他在御史台奔忙,但左不过等一等的事情,反正此刻无事,她也有的是耐心等待,不将事情弄清楚,她怕是彻夜难眠。
马车行至郑府,询问下人过后,郑允之果然还没有回来,安阳便在打算马车里等着,就在她准备在马车中小憩片刻时,郑伯匆匆从府中出来,请她入府坐着慢慢等,她才下了马车进了郑府。
御史台
郑允之坐在台狱的审讯室中,低头写着什么。
有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吏从门外进来,先是行了礼,才开口:“大人,世子已经按您的意思安顿好了,此刻晚膳已经送过去了。”
郑允之笔尖停顿,他放下手中的笔,从椅子上站起来:“世子的事先放着,你现在带着人去城西的马场搜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小吏连声应下,方才那位可是荆州来的世子,哪怕此刻落为阶下囚,也是他们这些人不能怠慢的,何况郑允之还专门开口,让他将人好好伺候着。
得了郑允之的话,他立马应声退下,在外面点了几个人跟着他往城西去了。
待人走了,郑允之在窗边站一会儿。外面云层将月光挡住,一眼看不到底宫道一片漆黑,他忽的转身离去,一路出了御史台,骑马回了府。
等他回来时,才至亥时。
原本想着先行回来,等人搜完山之后,半夜再起来继续整理案子,可刚下马车,郑伯就过来说安阳县主来了。
郑允之虽有些意外,但一想也知道她是耐不住性子的,想来问问她兄长的情况。
他大步往里走去,刚到花厅,就见安阳坐在厅中,身形笔直,一旁还放着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出神地盯着眼前的地,看着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
郑允之大步迈入花厅,安阳听见动静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是他回来了,原本坐久了有些困倦的眼神,此刻突然亮了起来。
“你可曾用过晚膳?”安阳张了张嘴,尚未等她开口询问,郑允之见了她反而先问道。
安阳原本想问他情况如何了,听他这么突然一问,摇摇头,然后才开口:“我兄长如何了?”
郑允之见她摇头,又如此着急的样子,眉头微蹙:“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将她安置好了,他在里面不会受一点儿苦,只是这事可大可小,事情查明之前,可能要委屈他一阵子了。”
安阳听他这么说,心中稍稍镇定了些。
“此刻御史台的人在城外搜查,还请县主耐心等待。”他补充道。
夜色浓重,屋里点着灯都挡不住外面的寒色,安阳朝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有劳郑大人了!”
郑允之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正经道谢,与往日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的处境中她这么正经,却让他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往玩笑着说话时,倒多的是漫不经心,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仍记她回京时二人初见,她就脱口而出的一句“共度春宵”
可在他看来,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过儿戏,于是便厉声制止,若他表现得无所谓些,她还不知道要蹦出多少没羞没臊的话来。
郑允之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开口道:“县主还没用晚膳,我让厨房准备些小菜,你用完再回去吧。”
安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他,她以为郑允之说完这几句之后,她便该走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热情,留她用膳。
“不用了......”她开口,“天色也晚了,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说罢就要走。
他连忙将人拦住:“我也还未用膳,此刻案子刚办完,御史台的人还在搜山,一会儿若寻到什么线索,县主在这儿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安阳听他说此时都还未用晚膳,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虽然他一贯很忙,可此时忙的却是她兄长的案子,而且他对她兄长又多有照拂。
案子要是到了刑部手上,那位方侍郎为了他女儿,她兄长少不了被一番严刑拷打。而且搜山的人还没回来,万一她吃饭的时候正好回来了呢,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凶手的线索。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大人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安阳重新坐下,“大人若是乏了,我守在这儿便是,等人回来了便叫您起来。”
听她这么说,郑允之欣然一笑,脸上虽露出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好似听见什么好消息,语气轻快:“县主还是先将自己吃饱吧!”
于是吩咐厨房,让人备菜去了。
方才不觉得饿,等饭的间隙,她突然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她下意识抬眼去看郑允之,见他面色不变,暗自庆幸没有被听到,不然又要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