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唐的一剑仙人跪

春风亭老朝是修行者,他们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就像是鹰与蚁之间的距离,剑影穿腿而过带起一蓬血花,绕颈而过掉下好大一颗头颅,握斧的汉子断了手指,挥刀的汉子仆倒在雨水之中。再强悍的战斗力在那道时隐时现的剑影面前都不值一提,再强悍的血性在同伴不时倒下后总会绝望的溃解。

朝小树平静前行,身上青衫早已被雨水打湿,然而就像宁缺每次看到他时那样,谁都不会觉得这位长安黑夜第一人狼狈,他走在春雨里,就像春雨一样自然,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就像春雨一样滋润大地,令人无法抵御甚至不想抵御

南城蒙老爷西城俊介还有猫叔那些人物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溜走,破旧的春风亭四周除了那些被雨水不停冲涮的尸体,那些重伤呻吟的重伤员,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人,天地间一片清静——如果忽略那些雨水中的尸体和伤者,忽然掉雨水都无法冲淡的血腥味还有春风亭被撞塌的一角。

九歌和宁缺对视一眼,似乎是在说。

“咱哥俩好像有点多余。”

不过九歌率先打破了沉默。

“走吧,等会儿有的你忙。”

九歌说完,宁缺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座春风亭上,目光深邃。

这些个混混充其量就是些乌合之众,街头打架出来的,要不是朝小树抢着出手,宁缺这个废柴都能把他们干趴。

院门被推开,数十名穿着深色雨披的唐军精锐端着弓弩相迎,表情坚毅冷漠;雨帘之后的听雨楼木地板上,那名穿着星白长衫的中年男子眉头微蹙,身旁鞘中短剑低鸣;戴着笠帽的苦行僧缓缓抬起头来,手中念珠微微一僵;远处巷口那两辆马车依旧安静,其中一个车厢里咳嗽的声音不知去了何处。

沉默也许很长,也许很短,朝小树的目光越过那群持弩的军士,落在楼间的苦行僧与剑客身上,淡然说道:“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

“没有人会出去。”身着星白长衫的剑客平静回答道。

“这次,我来。”

九歌拦住了准备出手的朝小树。

看着那两人身旁轻振欲鸣的那把短剑和铁木念珠,若有所思,忽然开口:“南晋和月轮的?”

两人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南晋的‘剑’人,月轮的秃驴,堂堂大唐,为了那些所谓权贵的乱命,居然和异国人勾结,实在是令人不耻。”

被人叫秃驴,估计是个人都会不舒服,可这现在没人管他舒不舒服。

但随着九歌左手微抬,长衫剑客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长衫剑客眼瞳剧缩,悬在身旁的右手中指一扣一弹,身旁那柄已经跃跃欲出的短剑一声清呤震鞘而出,化作一道清光护在自己身前。

只见九歌伸指一弹,手指前面正好有一滴水珠。

水珠被弹中,飘荡出去。

宁缺猛然转头,追随这颗不起眼的水珠。

前方千百滴水珠串连成线,汇聚成剑,直击青衫剑客。

“叮”

一声脆响。

青衫剑客一惊,身体向旁边闪避,同时抽剑斩击。

可是水珠太密集,水珠所构成的剑又太细,水珠与长剑接触瞬间就崩散成万千碎片,水珠四溅,剑身却毫发无损。

“看来威力还是差了点。”九歌也是摇头叹息一声。

宁缺听到九歌“凡尔赛”式的叹息后,不由得嘴角抽搐。

能不能要点脸啊,大哥,凝水成剑诶,很牛的好不?

九歌叹息,主要是因为第一次用,威力感觉差了点。

这本是他从以前的读物里看到的,后来一直想试试,不然这两年的钓鱼,难道是白钓的?

而被水剑击中的青衫剑客此时也是回过神来,面容阴晴不定的望着九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九歌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凝出一把水剑,绝对不是一般都江湖客!

上乘剑从来是剑道,而非剑术,而剑意雄壮孱弱与剑气规模大小并无间接关系,但这,貌似有点太犯规了。

不过不等其反映,九歌再次出手。

“算了,本来就还差点。”

九歌一脚踏出,直接掠过朝小树头顶,一脚踏下,对准青衫剑客的脑袋狠狠踩下,青衫剑客一惊,急忙抽剑抵挡。

剑尖撞上九歌脚掌,一阵金属交击的刺耳摩擦,剑锋竟然没有寸进。

青衫剑客大骇,但这还没完。

九歌手中的铁棍直戳而下,比起那水珠串联成青龙水剑更加剑意无穷,漫天大雨被这铁棍裹挟,在九歌身边形成一道巨大雨龙卷风暴,将青衫剑客卷入漩涡之中。

九歌也是轻声默念一句:“一剑仙人跪。”

他从读物里学到的,可不止一招。

“不对!”

苦行僧眼瞳猛地紧缩。

苦行僧正想提醒身旁的南晋剑客,然而却已经晚了。

只见一棍如龙卷银河流泻般刺入青衫剑客身体,小道上的倾盆雨势猛然停滞,雨点不落反而向上反弹回去,如同是被人以人力逆反了天道,硬生生给阻挡。

青衫剑客浑身一颤,手中剑脱手,直接被卷进漩涡中,消失在九歌视野之内。

旁边的秃驴见状本想上前帮忙,但奈何自身的功力实在太低,根本无法近身,几步的距离在他看来就像是咫尺天涯一般遥不可及,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衫剑客被漩涡带走。

一招,仅仅一招,一名南晋剑修高手就此陨落,而且死的如此莫名其妙。

主人已死,失去念力控制的碧光短剑颓然堕入雨水之中,弹动两下便静止不动。

看着如此壮阔的场景,宁缺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才是高手啊,真特么霸气!

这不比刚才朝小树的那一招牛?

光“特效”就比他厉害了。

虽然南晋的剑客已死,但月轮秃驴尚存于世。

他双手合十,低诵佛号,身旁的念珠开始滚动。

但九歌不会给他机会,手中的铁棍直奔而来。

月轮和尚眼中露出一抹恐惧。

不敢恋战,他急退数丈,身后的念珠脱手而出,如同流光划过夜空,朝九歌射去。

九歌不躲不避,任凭念珠朝自己袭来。

这和尚是不是忘了?他这里,好像有三个人啊?

朝小树大喝一声,雨空之中,五枚锋利的剑片高速向苦行僧身体袭去。

剑片与坚硬拙重的铜钵不停撞击,与高速舞动的铁木念珠不停撞击,清脆刺耳与铿锵嗡鸣的声音交错响起,仿佛没有间断,苦行僧身周一片如蒲公英般的金光小花,不时绽开不时被凉风吹散。

刹那间,苦行僧那身旧僧袍上便多了无数道口子,佛宗苦修不像一般修行者那样习惯穿软甲护体,鲜血从那些口子里不停渗出,把他变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

朝小树静静看着听雨楼内,悬在袖外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但那楼内的五枚剑片就像他五根无形的手指,不时点弄弹拔着杀人的弦律。

五枚剑片归于沛然一剑,朝府庭院内的雨丝莫名多了份焦灼,仿佛夜空里多了一轮无形的太阳,听雨楼近处的雨水竟是开始高速变成白雾。

看似是沛然一剑,实际上是蕴着人间锋利极致意的无数剑,朝小树强大的精神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听雨楼内,让那把薄薄的青钢剑高速刺向铜钵,然后闪电缩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刺下,在刹那间竟是连刺数百剑!

比啄木鸟啄树要快无数倍的剑击,极其恐怖地落在铜钵正中央的位置,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由于剑刺频率太高,声音与声音之间根本听不到任何间断,于是庭院里的人们只能听到一声拉长了的闷击声!

“上!杀了他们!”

唐军首领看着这三人,心里也是犯起了嘀咕。

今日是不是不应该不过来。

但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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