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军士们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纪律荣耀来支撑自己的行动,他们清楚自己必须马上杀死朝小树,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于是,一个个拿出武器,冲向三人。
但他们的实力实在不值一提,还没冲到九歌和朝小树面前,就已经被无形的剑影撕碎。
唐军首领的眼睛都红了。
这三人简直就是魔鬼。
“用弩箭!”唐军首领嘶吼道。
密集的弩雨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如此密集,足以将春风亭这个破败的小院变成刺猬院。
“这一千两可不能白拿啊!”宁缺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坐地起价了。
两个人,自然是双倍价钱。
宁缺出手了。
宁缺在积雨的青石板上不停移动,并不灵动而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次靴底踏下便要溅起一蓬水花,而每蓬水花溅起时,他的刀锋便会收割一名唐军精锐的士兵。
右肘一挫,刀锋下沉割断一名唐军的膝盖,宁缺不及拔刀,左脚一抬像块飞石般弹了出去,紧接着错握细长刀柄的双手一转,刀锋由下向上挑起,破开第三名唐军的腹部。又有人影悍勇扑来,半蹲在地面的他腰部一拧,单手执刀借势狠狠一划,刀光绽现,不知砍断了几根小腿。
黑色口罩早已被雨水打湿,透出的呼吸带着一股湿意,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却平静一如往常,甚至显得有些麻木,他的动作极其简单,但杀伤效果却异常惊人,在他身前刀下,那些悍勇的唐军精锐就像是一根根木头,不停被砍倒踹翻。
······
一声沉闷的哼声,这是苦行僧力竭的声音。
最后一下,九歌的铁棍猛地往苦行僧脑门砸下,一颗硕大的人头被铁棍直接拍飞,鲜血喷洒在半空中,如同一朵盛放的血玫瑰。
不愧是月轮那边出来的秃驴,除了脸皮之外,龟壳还这么厚。
九歌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苦行僧的尸体轰然倒地。
九歌将铁棒随手一甩,看向宁缺那边。
不得不说,宁缺的打架方式,和他这不要脸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专挑下三路来攻击。
倒像是街边混混打架。
不过,刀法倒是可圈可点。
修行者正在以天地元气为舞台做着生死之际的战斗,那些唐军精锐本以为自己捕捉到了最好的出手机会,然而他们没有想到,那个沉默的少年,竟是如此生猛的角色,大概是被宁缺犀利诡异的刀法所震慑,唐军精锐们眼中的那幅黑色口罩竟变得有些可怕,前冲的脚步下意识放缓了些。
宁缺双手握刀,被雨水打湿的黑色口罩缓缓起伏,眉头皱了起来。
大唐军队是世间纪律最严明,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今夜出现在朝府中的这些军人则是大唐军队中的精锐,像这样的军中精锐,无论遇到再强大恐怖的敌人,只要上级没有下达撤退命令,那么他们便一定不会撤退,只要没有军令,就算面前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会勇敢地冲过去,绝对不会畏怯地放慢脚步。
九歌的耳力最尖,这是机扩上膛的声音。
“是神侯弩!”
宁缺此时也听出来了是什么东西。
一颗黄豆大的雨珠从黑色口罩的上沿落到下沿,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宁缺想明白了这么多事情,而同时他的左手早已悄然无声离开细长的刀柄,伸到了自己的身后,指尖快要触及被粗布包裹住的那把大黑伞。
他不是那些强大的修行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虽然无数场血腥的厮杀战斗让他变得有些不普通,但他终究没有信心就靠手中这把朴刀去应付神侯弩。
就在这时,周围的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那是九歌手上的铁棍。
这次的水龙卷,比刚才的威势更大。
水龙卷如银河倒挂般直入箭雨,仿佛将这个黑暗的世界全部吞噬了进去,整个世界都处于这场洪流的肆虐之中。
神候弩射出的弩箭,在接近三人时,就已经被水流搅得七零八落。
唐军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强者的世界里时间尺度本就不一样,这看似繁复凶险漫长的过程,在真实的世界里只是极短的一瞬间,箭雨就被搅得粉碎,然后又被水流搅成了一团乱麻,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杀!“唐军中有人怒喝,一刀劈向九歌。
但宁缺的反应很快,在唐军精锐挥刀斩出的那一刻,宁缺便已经抽出了长刀,刀尖直指对方喉咙,一闪而逝。
唐军精锐的脖子上顿时飚出一股血柱,随即身躯便软绵绵地向地面栽去。
这些唐军精锐虽然悍勇,但毕竟只是凡夫俗子罢了。
对于九歌而言,现在只要不是神符师或者是大师兄那样境界以上的人来跟他打,他都有自信能够轻松战胜。
“杀!”
一阵呐喊声响起,这些唐军精锐纷纷向宁缺和九歌冲来。
宁缺也发出一阵厉吼,手中长刀挥动,如同蛟龙般横扫而出,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碰撞声响起,唐军精锐被宁缺的刀光所切割,纷纷倒地毙命。
这些唐军只是普通人,还不值得九歌出手。
挡那些箭雨已经是九歌最大的忍耐限度。
这些可是唐人,对待唐人,九歌可是很“核”善的。
而且,他现在要防的,可不是这帮没有修行过的废柴。
······
十丈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洞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这个距离却代表着危险甚至是死亡,因为无论是剑师符师还是念师,只要他们踏入了洞玄的境界,那么他们便可以对十丈内的任意目标进行攻击。
磅礴的春雨哗哗落在那辆马车上,落在辕上那名魁梧车夫的身上,车帘偶尔被风掀起,只能看见古朴长衫一角,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古朴长衫的主人是位面容古朴的老人,花眉愁苦下坠,脸上皱纹丛生,就像是黄连的老根一般涩且凄苦。
马车外凄风苦雨,车厢内的人却似一无所觉,搁在膝上的枯瘦双手微微颤抖,拇指在食指中指的四道横纹上不停掐动,就像是枯干的树枝不停点着干涸的黄土地。他双眼闭着,脸前是厚厚的车帘,但只需要轻轻掐指,便能准确地看到朝宅正门处的画面。
春风亭横街上方的雨丝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扰动,开始变得招摇倾斜,数道没有人能够看到甚至无法察觉的波动,开始在天地元气之中凝聚。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