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想了想,这样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如今的世道只要不是当场抓到杀人或自己承认,判个误杀容易的很。
府尹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禀说。
高俅情知理短,又碍府尹面子,只得准了。
次日,府尹回来升厅,叫林冲,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笔匠来刺面,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
二十脊杖自不必说,神功护体,跟搔痒差不多,刺面倒是出了问题。
林冲被领到旁边房间,只见一个年青文笔匠拿了柄粗长铜针进来。
仔细看了要刻的字,“迭配沧州”。
四个字,倒是不多,不过林冲可不想毁了这幅容貌。
暗自运起金钟罩神功护住面皮。
文笔匠扳住硕大的豹子头,把针尖就往脸上画。
画了两笔,一无痕迹。
拿起针来看了看,竟然钝了。
来回换了几根,脸上仍是一道都没留下,铜针都变成了细棍。
文笔匠不信邪,掏出个小刀,往脸上就画,林冲神力一震,嘎巴一下,刀也断了。
文笔匠这才知道厉害,慌忙跪地磕头。
“林教头,林大人,您神功盖世,饶过小的,若不能刺字,小人饭碗不保,家中还有老母孩儿待要照料,还请饶过则个。”
林冲想了想,这事怕是也躲不过,又不愿毁了面皮,不由想到前世的一个物事。
“有没有活字,弄四个活字来敲上。”
他这金钟罩并不坚硬,只要力度够也能留下痕迹,只是时间长了自然恢复,用来应付官差,足够了。
“活字?”文笔匠愣了愣,“倒是有,不过那东西脆的很,有什么用?”
他从怀里掏出布包,打开,里面真有几个活字,只是看质地似乎是胶泥烧得陶瓷,不禁用。
你道他为何带着这东西,此人本名毕文显,乃是活字之祖毕昇的孙子,从小传承了活字技艺,没事了就刻字玩,因此随身带有活字。
林冲四处瞅瞅,见到那刻字工具中有个铜锭,当即拿了,又取把小刀,运起血刀刀法,在上面刻了四个凸起的阳字:迭配沧州。
怼到脸上,用力一按,四个凹陷字迹立刻成了。
毕文显瞪大眼睛,看得惊奇,冷不防,林冲用小刀往他手指一划,顿时破口,流出血来。
林冲拿着毕文显的手指把血往脸上字迹一抹,顿时像了八九分。
出得厅来,带上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被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出去。
衙役进去收拾房间,见到毕文显呆若木鸡,推了他一下。
“喂,怎么不走?”
毕文显猛的跳将起来,大叫道:“原来还能这样,用铜做了活字,用的更久,力道更大,字迹更清晰,我只要做上迭、配、州三个字,以后刺面就省事多了。不对,发配的军州就那几个,都刺了也无妨,哈哈哈,想不到,一个武将竟然有此见识,林教头果然神人。”
四处去寻那刻了字的铜锭,却不见了,想来是被林冲拿走。
毕文显也不在意,自去找铜匠打造。
从此之后,刺字改成了敲字,不知道多少英雄,因为这项新技艺而被敲掉了牙齿。
林冲出了开封府,监押的两公人是董超,薛霸。
众邻舍和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同林冲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
张教头叫酒保安排酒菜款待两个公人,又拿出银两,分发发他们。
林冲冷眼旁观,他对未来已经明了,这两个家伙迟早要自己作死,钱财先在他们身上放两天,迟早收回。
过了片刻,林娘子带着锦儿背了包袱过来,鲁智深和张三李四也跟在后面。
林冲把他们领到一边,帮林娘子抹了抹泪,叫道:“哭什么,过不了多时便能相见,到时候再教你枪棒之术,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偷偷自学。”
林娘子忍不住面上泛红,啐了一口,悲伤之色倒淡了几分。
鲁智深斜眼看着不远处吃酒的两个公人,“大哥,不如我暗中跟着,到了偏僻处结果了这两个撮鸟,咱们占个山寨逍遥自在去。”
林冲恨不得敲他光头一下,这个莽汉只想着杀人,不想着收尾。
“杀他两个容易,我娘子和丈人怎么办?”
鲁智深摸摸光头,娶个老婆就是麻烦,一点没有自由。
“兄弟,帮大哥做件事。”
“大哥说的甚话,但有吩咐,直说无妨。”
“我走后,你带着我娘子和丈人一家变卖家产,搬去济州,等我消息。”
“济州?去那作甚?”鲁智深一头雾水。
身后张三李四倒是两眼放光。
济州,那不是梁山所在,莫非…
当着娘子的面,林冲也不解释,又转头和两个泼皮说道:“你们若是愿意跟了我,便和你二师父一起护着我家眷前往,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愿意,愿意,我们在这东京就是个屁,原来连富安他们都打不过,跟着大师父混个将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自在。”
他们这些日子修习阵法,越发觉得不凡。
这似乎是一种厉害的军阵,十一个人凑起阵来,便是二师父鲁智深也能抵挡一阵。
当时还不知道授阵之意,现在看来大师父早有想法。
张三李四都无家眷,家徒四壁,平时只能四处混饭吃,若猜测不错,将来跟着大师父上了梁山,也能坐上一把交椅,那真是想想都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