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把事情交代清楚,拜谢众人,背了包袱,随着公人去了。
出发之前,董超、薜霸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却把林冲寄在监房里。
两人收拾完出来,被人喊到近处酒楼。
一个面皮发红的汉子正在房内等着。
此人正是富安。
却原来,林冲没有判斩立决,高太尉心中不忿,富安又心生一计,却是要让押解的公人暗中除掉林冲。
太尉的命令,两个差人自然不敢违抗,更何况还有金子拿。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在那险恶处解决掉林冲。
东京事毕,出得城来。
林冲最后望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再回来时不知是何光景。
这正是:
猛虎出山巡五州,蛟龙翻云覆四海。
本欲坐享太平日,奈何我辈天不容。
从此江山无颜色,漫天星月失光彩。
笑看风云多变幻,天下英雄汇梁山。
此时正是六月,天气炎热,一路走时汗流浃背。
行了两三日,董超、薜霸刻意加快速度,谁知林冲带了七斤半的枷锁仍然行走如飞,整天赶路,还是神采奕奕,倒是两个公人气喘吁吁,累得半死。
这一日,薜霸想出毒计,要害林冲,先用美酒把他灌得半醉,再烧了一锅滚烫开水,要烫坏林冲,叫他走不得路。
林冲微醉,也不言语,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一只脚按进水中。
大脚入水,神功自附,滚烫的热水隔着金钟罩变得温暖,还能靠着罩壁厚薄调整温度,巴适得很。
林冲干脆自己把另一只脚也放了进来。
薜霸大眼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水中大脚,两只脚丫还舒服的互搓。
再抬头看看,林冲一脸的舒适,显然正在享受。
莫不是倒错了水?
薜霸纳闷的低头伸手去试,冷不防林冲大脚猛地一撩,滚烫的水泼在他脸上,顿时烫得嗷嗷直叫,滚倒在地。
董超在外面守着,闻声惊得冲了进来,手中水火棍指向林冲。
“林冲,你干什么?”
林冲动了动枷锁,装傻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干啥。”
董超看看,枷锁稳固,并无异常,用棍戳了戳地上薜霸:“你怎么搞的?”
薜霸疼得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听到什么水,什么烫的。
董超四处扫了一眼,只有林冲脚下盆里有半盆水,只是看他泡的舒服能烫到哪去。
正低头观察,被林冲两脚夹起脚盆整个扣在脸上,屋内又响起嗷的一声。
躺到地上的人变成两个。
到了四更,林冲呼呼大睡,两个公人呲牙咧嘴的挑着脸上燎泡。
“我受够了。”薜霸恶狠狠的说道,“明日定要结果了他,出口恶气。”
董超瞅了瞅,林冲面朝墙里,鼾声正响,低声道:“前面七八里正是野猪林,正是合适的好地方。咱们早些走,到里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了了事。”
两人议定,也去睡了,脸上疼痛难忍,哪里睡得着。
到了四更便起身吃饭,走了半日,只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横在路上。
这座猛恶林子唤做“野猪林“,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
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
薜霸、董超带着林冲奔入林子中。
又走了一会,到了林深无人处。
薛霸道:“走不动了,且在林子里歇一歇。”
两个公人放下行李包裹,摆在树根,靠树上微微闭眼。
过了片刻又跳起来。
董超道:“俺两个要睡一睡,这里没有关锁,怕你逃跑;我们放心不下,睡不稳。”
林冲道:“睡不稳那便继续走,反正我也不累。”
说罢领头继续行去。
董超被说的发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薛霸跳将起来,怒道:“还说什么废话,把他绑了再说。”
两人解下绳索把林冲连手带脚紧紧绑在一颗碗口大的树上,双双拿起水火棍。
薛霸看着林冲说道:“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富安,传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去回话。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
说罢,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就要打。
“慢。”林冲一伸手,拦住棍子,只听得咔嚓一声,粗大的棍子断成两截。
两人吓得退后一步,都是脑中发蒙,忽然想到,那林冲捆得紧紧,又带枷锁,如何又有手来。
再看林冲上身绳索已经崩断了几根,一只右臂伸出,把个铁叶枷板撑开半截。
林冲浑身一震,神力涌出,嘭嘭嘭一阵响,区区绳索如何能困得住蛟龙,两臂分开,脖子上的枷锁也裂成几块,掉落地上。
这正是猛虎出枷,蛟龙破水,旁人只道无奈何,遇到林冲俱枉费。
两人惊得又再后退,早听闻豹头林冲武功高强,哪想到竟然如此勇猛,独臂断木,指头粗的绳索轻易崩开,这样的强人哪里能够抵抗。
林冲上前一步,两人退后一步。
林冲疾走两步,两人吓得跌在地上,齐声哀叫:“林教头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