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说完,九重铁门又一重一重锁上。
留下一截蜡烛。
很短的一截,只有几分钟可点。
傅雪痕走过去,花卷的葱香使他胃口大开。
他一口气吃了五个,回头,借着最后那丝暗光,发现女子睡过去了。
他还发现女子的胴体相当丰满,凹凸之处,有着难言的诱惑……
傅雪痕正欲闭目不看,烛火刚好熄灭了。
黑暗中,听到女子转了个身,和一声轻叹。
傅雪痕吃饱之后,又静静地运息了一番,他想,现在功力可能要恢复到一半左右了。
站起来,用力抓住钢条往两边拉,钢条却纹丝不动。
浑然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傅雪痕大惊,因为他在吃花卷之前,钢条可以被他拉得伸长一截,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又吃了这么多花卷,功力反而消失呢。
这时,葱香还空气中缭绕。
傅雪痕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是在花卷里做了手脚。
书香门第。
藏书楼
张小山还在徘徊。
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偷走这里的上万册书!
琴棋书画无功而返,而且“棋高一着”黑白争先还受了伤,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藏书楼四周再幽雅的风景他也无心欣赏,尽管这些山水草竹,都贯注着他许多心血。
风合着烟雨吹过来。
可是,待风吹到藏书楼,空气中已没有了湿气。
原来,为了防止藏书年久受潮,藏书楼的建造者在东南西北四扇大开窗前,精心设计了一种能转动的屏风,屏风上安装了吸收湿气的材料,这样,既可以让藏书楼内保持通风干燥,又不让湿气进入藏书楼。
张小山眉头微蹙,怅然若失。
琴棋书画站在他身边。
他们无话可说,他们说了该说的话,做了该做的事。
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如果他们找回了藏书,就不用主人如此忧愁了。
胡奇也脸色愧疚,他是专门看护藏书的,他明白他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张小山怎样处罚他都不为过。
可是,找不回藏书,任何处罚都是没有用的。
胡奇轻轻叫了声:“主人。”
张小山回首,望着他,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胡奇道:“我在这里看了一辈子的书,你要我走,我也没地方可去。”
张小山道:“可是,这里已没有书可看了。”
胡奇道:“我可以干别的,扫地、种菜……都可以的。”
张小山轻叹一声,说道:“没有书,还算什么书香门第。”
胡奇道:“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张小山道:“你说该找谁帮忙?”
胡奇道:“何不找轻轻一刀试试?”
张小山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背刀客,怎么会帮我找书。”
胡奇道:“我说试试。”
张小山转身,望着琴棋书画,说道:“怎样才能找到轻轻一刀。”
鹤立群道:“轻轻一刀正好在杭州。”
黑白争先道:“有人在苏堤上见过他。”
唐钟灵道:“我看见轻轻一刀跟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在一起。”
望天明笑道:“那轻轻一刀现在肯定在春香楼。”
春香楼。
春香还在睡觉,就被推门声惊醒了。
这么早,除了大春香,没有人可以推门进来。
大春香是她的老板,当然随时可以进来的。
春香还很困,她不想起来,也不想睁开眼睛。
春香迷迷糊糊道:“大,这么早,有什么事?”
她知道这么早不可能有什么事的,可是她
只有这么问。
过了一会,不见回答,只听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春香又道:“大,今天叫玉堂春到西湖吧,我不想去了。”
春香还想睡,她昨夜做了一夜的梦,几乎没有休息过。
春香头一转,脸朝里去。
春香想睡去,隐隐觉得不妥,转过脸睁开眼睛看了看。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她的床前。
春香刚刚又叫了声:“大……”
用手揉了揉眼,不禁吃了一惊:站在她床前的,并不是大春香。
春香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问道:“你是谁?”
这个人淡淡道:“杜少爷。”
杜少爷有着一双贪婪的眼睛,和一张微微翘起的男人的嘴。
春香道:“你就是杜少爷?”
杜少爷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怎么会躺在我的床上?”
春香仍问刚才的问题:“原来杜少爷就是这样的?”
杜少爷道:“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真面目的人。”春香笑了。
她仍旧躺着一动不动,问道:“你今天怎么不戴面罩?”
杜少爷道:“扔了。”
春香道:“要不要我帮你拣回来?”
杜少爷道:“要。”
春香却不动。
杜少爷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正一丝不挂,不过,我已经看过了。”
春香终于不笑了,惨道:“是你点了我的穴道?”
“这个房间是我的,床也是我的,除了我,谁还能进来?”杜少爷淡淡笑了笑,接道:“你以为昨夜做了一夜的梦,其实那都是真的。”
春香除了头还能转动外,身体一动也不动,她喃喃道:“你说我不是做梦,是真的。”
杜少爷在床边坐下,用手扶着春香的脸,爱怜道:“春香,真想不到,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春香闭目,她没有大喊大叫。
因为她知道,大喊大叫已经没有用。
失去的,永远失去。永远找不回来。
杜少爷道:“春香,我们一起走,离开春香楼,离开大,好不好?”
春香仍不语。
杜少爷道:“你应该知道,苏州杜氏家族拥有家产万贯,跟着我,你不会受苦的。”
春香还在听。
“十三式无极剑法我已得到。”杜少爷在房里踱了两步,笑道:“轻轻一刀是真是假,我已不再关心。”
春香这时开口道:“昨天你不是答应我们了?”
杜少爷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春香道:“男子汉怎可言而无信?”杜少爷笑道:“男子汉当然不能言而无信,可我不是。”
杜少爷说着,头一转,再回来时,已经变了一张脸。
这分明是一张俏丽动人的俏脸,女人的脸。
春香惊道:“你,你……”
杜少爷道:“我是一个女孩,你想不到,对不对?”
杜少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变了,变成了莺语细言,极其动听悦耳。
杜少爷接着又笑道:“我爹一直希望我是个儿子,因此都叫我杜少爷,我自己也觉得我应该是个男人,可是偏偏,我却是女孩。”
杜少爷说着,又用男人的声音大笑。
春香看到杜少爷是男人不害怕,得知她是个女孩时,竟然害怕道:“那,那你刚才所说的……”
杜少爷道:“我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虽然不是男人,但我也有办法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
春香愤道:“你……你……”竟说不出话。
杜少爷道:“你已经一丝不挂跟我在一起过了,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女人。“
春香骂道:“你变态!你……”
杜少爷笑道:“我不懂什么叫变态,我只知道存在便是
事实。”
顿了顿,又道:“三年前,我在春香楼包下这间房子,为的就是你。”
杜少爷仿佛陷入沉思,缓缓道:“当我在西湖的船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决心,今生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春香悲愤却无泪。
只听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是大春香的妹妹,玉堂春的姐姐,你们到杭州来,并非是真的开妓院赚钱,而是为了寻找十三式无极剑谱,而且,你们兄妹三人也不是叫做大春香、春香、和玉堂春。”
杜少爷注视着床上的春香,冷笑了几声,接道:“你们是江湖游侠司马如血的后代司马伯仲、司马燕和司马玉,对不对?”
春香这时忽然坐了起来,笑道:“对又怎样?我就是司马燕。”
司马燕道:“可是我不懂,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杜少爷道:“你忘了我是杜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我爹就是杜遮天,他可是将天遮掉,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知道?”
司马燕冷冷道:“十三式无极剑谱是我祖先司马如血的剑法,你还是乖乖将它交出来吧。”
杜少爷淡淡道:“十三式无极剑谱是记载着司马如血的十三招剑法,但并不是你的祖先司马如血留下来的,而是后人将它凝练而成,怎能说是你家之物?”
司马燕这时候竟掀开被子下了床。
杜少爷呆道:“你,你的衣服……”
司马燕笑道:“杜遮天的少爷也有想不到的事情吧。”
杜少爷沉思了一会,喃喃道:“你定是那个时候穿的。”
“什么时候?”司马燕道。
“你刚刚坐起来的时候,你一定以为我会大吃一惊的,因为,我是点了你的穴道的。”
杜少爷道:“可是我故意没有点死你的穴道,让你过一阵子便可冲开穴道,因此,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本来想以我的漫不经心使你吃惊,却不料你在我疏忽之际穿上了衣服。”
“真聪明,不愧是杜遮天的少爷。”门开处,又进来两个人。
大春香和玉堂春。
不,其实是司马伯仲和司马玉
司马伯仲道:“杜少爷真是巾帼英雄,在春香楼藏了三年却不露丝毫英雄本色。”
杜少爷道:“你没有办法证明轻轻一刀是真的?”
司马伯仲道:“很快就会知道的。”接着又道:“剑谱呢?”
“什么剑谱?”杜少爷惊道。
“十三式无极剑谱。”司马伯仲冷冷道:“司马家之物,谁也别想抢占。”
杜少爷也冷冷道:“既是司马家之物,你知道剑谱是什么东西?”
司马玉抢道:“剑谱当然是记载着剑法的招式。”
杜少爷转而对司马伯仲道:“你说呢?”
司马伯仲说道:“剑谱当然是剑法的招式,难道还会记载着谈情说爱的东西!”
杜少爷双手反背,沉吟道:“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司马燕道:“这是一首诗。”
杜少爷道:“这就是十三式无极剑谱。”
司马兄妹三人同时道:“剑谱怎会变成一首诗?”
杜少爷道:“司马如血一生行走江湖,从未收过徒弟,也不把武功剑法教给子女,因此,司马如血的剑法早已绝迹江湖,后人由于仰慕司马如血的侠肝义胆,作诗纪念。
武林中有一位侠客,读到这首诗,便想象司马如血当年的豪气与胆气,想象他除奸决斗时的英勇无敌,随手挥剑,竟然练出了十三招剑法来,这十三招剑法,气势如虹,招式变幻莫测,天下无人能敌。”
司马兄妹听得有些离奇,司马伯仲道:“一首诗也能练出一套剑法?”
杜少爷笑道:“你们不信?”
司马兄妹同时道:“傻瓜才会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