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之没想到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二人一时之间有些莫名的尴尬,虽然是四月可夜里的风也冷,他正想要拉她起身去偏殿添一件衣裳。
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听了她的话缓缓收回手来。
他静静注视着眼前脸颊微红的人,一双眼中带着疑惑,其他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知道她是醉了,皇后虽然将烈酒换成了普通的果酒,味道香甜时人难免多饮,看她这个样子就是贪杯了醉意才在这时上来了。
安阳见他不说话,正想继续抱着胳膊时,郑允之开口道:“没有。”
他的眼神太深了,深到她自己都差点儿沉沦在他的注视中,明明多正常的一个问题,却被她问的这么暧昧,就像是多年未相逢的老情人。一见面就问:“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她搀扶着身旁靠着的柱子站起身来,有点儿想离开这里,可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丢脸的,郑允之都没什么反应,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安阳朝他一笑:“你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
郑允之饶有趣味地问:“哪里不一样?”
安阳想了想她也说不上来,譬如身份变了,成了皇帝宠臣,还有长相,现在没有了从前的稚嫩,只是依然很好看。
她想了想,变的东西很多,可能自己得找个脑子清醒的时候再一一细数,她摆手回答:“很多...”
眼前人脸颊的酡红在夜色中都遮不住,看着就像一颗香甜的水蜜桃,郑允之伸出手去想要扶她,却被安阳察觉到他的动作时一把推开。
她警惕地看着他。
郑允之一笑,看她这防狼似的架势解释道:“陛下让我来看看你,跟我走吧,别在这儿吹风了。”
谁料安阳一脸不信:“你别过来,万一把我关起来可怎么办,我不走。”
郑允之有些无奈,解释道:“县主这么聪明,谁能关得住你?”他想到从前安阳从府中溜出来找他时,跟他说的:“若是经常出来很容易被抓住,要溜的有规律,不能太频繁,这才是长久之计。”
安阳抱着柱子,脑袋靠在手臂上。
他有些无奈,只能道:“那你在这儿等着。”说罢转身往外走,出御花园之前还吩咐了外面的小太监说县主醉了,看着她不要乱跑。
安阳见他走了,觉得有些困倦,闭着眼想要睡觉。
正要睡着之时,她又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于是睁开眼睛,尚未看清来人时咕哝着说了一句:“你来了?”
张贵妃的脚步顿住了,她才从御花园进来,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
不过下一眼她看见安阳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就明白了估计是喝醉了在说什么胡话吧。
安阳抬头,看见的不是郑允之,还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张贵妃身着一袭紫色蜀锦织就的拖地衣裙,从前方款步走来时姿态婀娜,在安阳酒劲上头恍惚之时,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大美人,可等她走到她跟前时,安阳才反应过来这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安阳的醉意退却了几分,她站起身稳住身形行了一个礼:“贵妃娘娘。”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跟自己一样出来透气的?
“我听说县主有些喝醉了,便过来看看。”尚未等她想明白,张贵妃开口道。
安阳:“是陛下让娘娘过来的?”
张贵妃摇头:“不是,是本宫想来看看,县主这么聪明的人,能聪明到哪儿去。”
安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善,下意识警惕起来,张贵妃并未有任何动作,她身后就连一个贴身丫鬟也没有。
安阳觉得有些不对,顿时清醒了,试探道:“娘娘不妨有话直说。”
张贵妃站在她面前,踱步往她这儿来:“我听说县主一入京就在望仙楼住下了,就不怕自己名声不好听,日后夫婿都找不着么?”
安阳一笑:“这天下这么多男子,我还愁找不到夫婿么?有劳娘娘忧心了。”
说话间张贵妃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副长辈口吻关心道:“京城的局势我看得比你清,县主这些路子,未必能活命。”说罢她猝不及防伸出手,一把将人往亭子外面推去。
安阳来时看清楚了,亭子外面是一圈篱笆,里面的土只翻新了一遍,并未栽种任何花草。
亭子里的围栏连人的腰间都不到,安阳又饮了酒,此时稳住的身形就被这么推翻出去,她毫无防备,在张贵妃推她的手碰到她的肩膀时,安阳已经反握住了她的手臂,借着她推自己的力道将她也拽了出去。
“噗通”一声闷响,安阳陷在泥里,正想出声叫人,谁料张贵妃快她一步,已经“哎哟!”着开始呻/吟起来,,声音听着尤其惨。
郑允之刚走到能看见亭子的地方时,就看见二人一同摔出去的一幕,正想冲出去扶,可一想还是顿住了脚步,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顺了顺,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
外面的人听见御花园里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