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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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赵逸抓了张飞,心里就没踏实过。放了引火烧身,不放鸡犬不宁。还有他那个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家子,都不让人省心。

这才几天,大哥二哥就找上门了,铁定是为了张飞的事儿来找自己谈判,等会儿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一个是蜀国顶梁柱,一个是武圣关羽,就凭自己这小胳膊小腿非得吃亏不可。现在去码人?显然来不及,来得及李斯那家伙也靠不住。

在赵逸眼中,刘备算得上个讲理的人,至少比曹操要强,再不济也不会把部下的老婆给涮火锅。

赵逸硬着头皮走过去,同时不动声色的摸出银针,藏在食指与中指的缝隙中。

卖枣的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端着酒樽凑在鼻子前面闻,像是在品葡萄酒。扫了一圈也没见到他那把大片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和大多数人一样,三国之中最崇拜的就是关羽。虽然此时在这种地方见到偶像,气氛略显尴尬,但心里却贱嗖嗖的,明明对方压根没拿正眼瞧自己,却仍旧心潮澎拜,恨不得立刻端茶递烟。

见赵逸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卖枣的身上,卖草鞋的不干了,咳嗽了两声:“赵大人可认得我二人?”

“当然认得,安喜县尉刘备,结义兄弟关羽,对吧?”

“既然认得,为何还要抓我三弟?同朝为官,大人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这么说,赵逸就觉得委屈了。当初已经给足他机会了,是这小子上杆子往枪口上撞。再说了,到现在为止,打也没打,骂也没骂,就是给关了几天小黑屋子,够讲情面了,还想咋的?难不成沏茶倒水,奉为上宾,晚上还得讲故事哄睡觉才行?

赵逸不想再这件事上多啰嗦,说多了没意思,岔开话题。

“县尉既然到了范阳县,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莫不是好这一口?”

刘备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强装镇定的喝了口酒:“我兄弟二人入城时天色已晚,不想叨扰大人,这才屈居于此,等天亮再前往拜访,不料在这遇到了大人。”说到这,刘备扫了一眼门口的姐妹花,话里有话道:“大人出现在这恐怕也非偶然吧?”

一直品酒的关羽,这个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大哥,咱们来这是为了三弟的事儿。”

刘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放下酒杯,抱拳作揖:“赵大人,我三弟平日里冒失了些,但却并非什么恶劣之人,还请看在我刘玄德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如何?”

先前赵逸还有些忌惮,可转念一想,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怕什么?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刘兄,你这是在为难我。张飞砸坏牌匾,公然寻衅滋事也就罢了,还把我打伤,这罪过可就大了,若就这么放了他,不足以平民愤。不信你看,我肩膀现在还乌青一片。”赵逸故意把衣服拉开一角,露出肩膀给刘备看,鸡蛋大小的黑印足以证明当时张飞使了多大的力气。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刘备抵赖,走后门也得适可而止。

“那依大人之见,如何才肯放了我家三弟?”

“好说。”

“好说是怎么说?”

赵逸扫了一眼旁边的关羽,发现关羽眉目微眯,神情自若,仿佛根本就没有介入自己跟刘备的谈判,但赵逸却不怀疑,一旦出什么茬子,这个美髯公一招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赵逸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有个词叫做‘假释’,说的直白点就是用钱抵过。”

刘备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明白了,大人想要多少?”

要多少不是目的,目的是周转。张飞将来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玉,现在只不过是块顽石罢了,能值多少钱?就算是开出天价,现在刘备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尉,一年俸禄不过百石,而且在安喜县刚稳定下来,绝不可能有太多的私房钱。

思来想去,赵逸伸出一根手指:“千石。”

这话出口,一直低头品酒的关羽缓缓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估计是觉得这人要么没睡醒,要么就是没见过钱。现在正是天下大乱之时,粮食最为值钱,张口便要了刘备十年的俸禄。传闻中,赵逸是个骄奢淫逸之辈,看来这都算是抬举他了,真不知道有这等地方官,范阳县前段时间是如何躲过黄巾贼的。

刘备低头思索,千石粮食他绝对拿不出来。不过作为安喜县的依靠,保一方平安,若求助于上司,倒也不是不可能。还有这赵逸,他早就有所耳闻,乃是长安有名的纨绔,背后又有尚书右仆射当靠山,得罪了他对谁都没好处。

思来想去,刘备点头道:“千石便千石,君子之约,不可反悔。”

赵逸连连摆手:“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千石粮食对现在的情况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上面催着交赋税,下面兵士又要吃饭,没有万石粮食根本解决不了难题。俗话说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既然卖草鞋的和卖枣的送上门来了,不宰他们宰谁?

“千石粮食只是订金,交够万石,方可放了你三弟。”

万石粮食,足够一支万人大军吃上两个月,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刘备倒抽一口凉气,手中的酒樽没拿稳,摔在地上,溅了一身。

旁边的关羽会错了意,以为是摔杯为号,站起身就伸手往赵逸脑袋上劈。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赵逸又不是不知道,干大事的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跟这种人谈判得多一百个心眼,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据赵逸所知,刘关张三兄弟当初跑路,就是因为报复上司,所以毫不怀疑关羽会当场掌毙自己。

“卖枣的,别忘了这里是范阳县,敢对我下手,你们三兄弟一个也逃不了!”

关羽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逸:“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卖过枣?”

赵逸没搭理他,看向已经做好鱼死网破觉悟的刘备:“你这人也太心急了,总不等别人把话说完。虽说是万石,但我也没说全让你出。”

“你什么意思?”

“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什么?还不是那些到处作乱的黄巾贼寇。与其被动,倒不如咱们联手,主动出击。宰了以后,脑袋你全拿回去,换了人头钱,钱归我,功劳归你。如此一来,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这个转折倒是让刘备有些没想到,捏着酒樽细细思索。安喜县比范阳县大不了多少,守兵也不过多了几十个人罢了,平常对付那些乌合之众自然游刃有余。可如今黄巾大小方南下的消息已经闹得人人自危,有城可守尚还能挣扎一番。在之下的亭、乡、里可就惨了,所过之处无不鸡犬升天,大股敌军到达这里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赵逸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是上策,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军功,若能脱离县制,再往上爬几步,前途不可限量。

刘备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不着调,但说话却总能说到点子上的男人:“安喜县兵强马壮,又有我们兄弟二人,主动出击自然不在话下,既然合作,且问,你有什么?”

赵逸一笑:“我有你三弟。”

刘备愣了一下,这明摆着是空手套白狼,他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可像赵逸这种明目张胆给人下套的却是第一次见。与其说是小人,倒不如说他连虚伪都懒得虚伪了。

不过细想下来,于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害处。

……

范阳县以北,一百五十里外的山坡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脑袋上绑着一条黄色丝带的男人,正看着南边的天空若有所思。他左手边趴着一男一女,四肢着地,身上仅有几块布片遮着羞处,像是两条人形狗。二人脑袋上各罩着一个黑口袋,用鲜艳的红笔写着‘奸夫,淫妇’。

山下,一望无际的军营中奔出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人,手持长矛,身穿皮甲,头绑黄巾,脸颊如刀削一般凌厉,两道利剑眉之下嵌着一双星眸,暗夜之下寒光闪闪。片刻之后,白马奔至黑衣男子面前,骏马野性彪悍,马蹄踩踏着碎石飞溅,吓得那两个**之人惨叫不断。

“主公,路已经探明了,明日便可南下。郭勋的人马在以北驻扎,若趁夜奇袭,可胜矣。”

黑衣男子负手而立:“郭勋兵马驻扎久矣,却未动一兵一卒,名为镇压,实为震慑,不用去管他。等他反应过来时,咱们已经攻下范阳、安喜等县,与冀州大方里应外合,便可横扫北方。按照原定计划,明日一早开拨安喜县。对了,探路的刘奎怎么还没回来?”

俊冷男子有些迟疑,看到黑衣男子锐利的视线,赶紧低头回答:“秉主公,刘奎擅作主张进攻范阳县大败,连同他还有麾下兵士被斩杀八十三人,其余兵马四散而逃,已经没了踪影。”

“哼,区区几百人便敢强攻县城,不知深浅,死有余辜!那安阳县是何人镇守?”

“李斯,当地人,寻常县尉而已。”

男子冷笑一声:“若真是寻常之辈,又岂有斩杀刘奎的能耐,我看未必吧,这范阳县怕是卧虎藏龙!”

“主公,用不用末将提点人马去煞煞范阳县的威风?”

男子低头看着跪在旁边的男女,脸上挂着笑容:“不必,便是有通天本领,又岂能挡得住我大军进伐?”说完,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兵士们多久没吃肉了?”

“一个月。”

黑衣男子伸手一指跪在脚边的裸男:“今夜给兵士们开开荤。”

“喏!”

裸男吓得挣扎嘶吼却于事无补,被冷峻男子扔上马背,直奔营房,女子身体颤抖,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黑衣男子轻叹一口气,看着南方的夜色,轻言问道:“夫人,你说不守妇道的女人和胆大妄为的部下,哪个更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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