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甚?各国皇室…哼,倒是打得手好算盘。”王衍目光变得犀利,声音顿生怒意。二人眼神相对,同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用灵力迅速传达了信息,仅仅数秒便似乎拟定好了计划。仿若心有灵犀,顷刻间同时消失在原地,各自去采取措施补救残局。
……
“汉王封地在燕辽故地,为大承朝十三重镇之一,常年配置军队,人数通常在五万人以上。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带的必然是亲信精兵。何苏堤巡查严密,若要藏兵其中而不被发现,只有可能藏在旧汉王府中,人数最多不过一千人。”月鹿快步走在一处天桥上,看着手中的何苏堤灵图,分析道。
“燕辽之地尚武,以盛产良马闻名于世,骑兵数量为全国之最。但若要说是汉王的真正底牌,那便只剩下一个兵种。”身侧少年接话。
天桥下,一只满载的货轮即将靠岸,提前很久便反向摇桨,却依然由于惯性冲出预计的地点很远,还得由岸上船上的人一整忙活方能停靠。
“你说的是…”张月鹿瞳孔一缩。
“燕辽铁骑,以重骑无敌于世。一人一马,铠甲数层,刀枪不入,重量超过一吨。一旦达到固定速度,即使人重伤昏迷,仍能凭惯性冲出很远,达到撕开敌军防线,破开敌军阵型的目的。冲锋速度下着灵铠的重骑,甚至连城门都能撞开。然而这种兵种成本极高,伤亡率也高,因而难以普及。谋权篡位,必是底牌尽出。旧汉王府藏兵马,顶多不过五百骑。城中策反,他也不可能搞什么步骑协同步炮协同,多半是两成重骑在前,八成轻骑在后,以雷霆之势用铁骑闪击,于天明前冲破皇宫防线,挟各国皇室,当日登基。”少年额头布满细汗,神色难得稍有急迫,接着道:
“汉王府临近城西长安道,此道笔直宽敞,直达皇城天启门。自汉王府出发到天启门长约八百步,恰好刚刚够燕辽骑兵冲锋。若要反制,必要想方设法让他们达不到冲锋速度。王衍已知晓事情,以他的权力必会去调兵,但事到临头只能堵住后路;堂前燕人数分散全国难以聚集,等到赶来林非凯估计都光明正大上位了。正面抵抗只能靠我们自己。”
“这里可找不着什么绊马索,也挖不了壕沟,一夜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准备,到底如何是好?”月鹿无奈道。的确,但凡多那么半天时间,都不会可能让重骑有这么理想的冲锋环境。但谁又能想到一向低声下气的汉王会选这个日子出其不意呢?乍看的确必死之局。
两人焦头烂额,还不停的朝着天启门赶去。快步成风,衣衫如浪。黑白两道身影穿梭于天桥之上,引得许多晚归的商贩引目,却只能瞥到几丝残影。
一年仅几回,不夜城随夜色沉寂,菀秋月鹿二人逐渐隐蔽在夜色里。虚假的静谧浸没全城,遮掩着盛世的危机。
……
“嗒嗒--”
黙如沉水,月狭光微。随锈铜刺耳摩擦声中,王府门开,数道人影鱼贯而出,铁衣映光寒,如沉鳞竞相浮至浅水,鳍尾划破山水画的墨黑。蹄声嗒嗒,马嘶萧萧。马的瞳孔此时就如那海龙宫里的夜明珠,泰西州的水晶球,发着荧光透着寒气,识马者一眼就能辨得,这多半是燕辽旧地的辽马,体格健壮爆发力强,有钱难买求之不得呢。
“难知如阴。”一位手持大刀,身披寒甲的汉子用燕辽土话粗犷喊道,一边骑着马徐徐到人群的最前方。
“动如雷霆。”身侧数人回喊,用的也是燕辽土话,不难猜出这支队伍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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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仔细观望,定能看出最前两排的铠甲比后面的沉重许多,也厚实许多,甚至连手中武器都有所区别。最前的汉子见暗号对头,松了口气。他眉目一皱,抖抖胳膊抄起大刀,似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做了个手势,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长安道进发。
不远处,依旧是汉王寝室中那几道身影,驾着金色马车,跟在诸骑兵之后,似乎打算进皇宫之后丝毫不给皇储上位反抗的机会,直接成大事,强行稳定住全局。
……
这一冲,我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陆仁贾艰难扭了扭带着铁盔发麻的脖子,踢了踢马肚,跟上在前的上级。他本是燕辽之地世代为农的平民,后汉王借口罗刹国边境陈兵,大肆扩军,强征各地青壮,假御敌真练兵。当然这一切或多或少瞒着中央进行,他便是被强征的兵卒之一。
他是在前的两行重骑之一,也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与在后的轻骑兵不同,事若成,他们能加官进爵,而自己这个兵种,上阵了就没有多少活下来的可能,但若是不想上阵,也会被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斩杀。故而现在他只是祈祷死后将军允诺的抚恤金能给到父母妻儿手中,自己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负担。
“列阵!”临时选派的百夫长吼道。他们本是镇守各地的官兵,前几天才被东拼西凑到一块说要干大事,昨日来到何苏堤,才意识到所谓大事,竟真如此之大。
“冲!”一声令下,黑压压一群人分出了先后,徐徐动起来,却并非商队般如稠粥涌流,而是有序地不断推进,如同一把刀,缓缓插入心脏。
“七百步!”最前两排重骑开始加速,灵铠已闪闪发光,在后的轻骑只是被动跟着,相比重骑轻松地保持着固定的速度,甚至还能调整一下坐姿。
陆仁贾透过严严实实的头盔看了看路旁高大的定舟群,由于紧张,乡下出身的他却不觉震惊,只是手上握缰绳的力道不知不觉大了几分。汗水已出,却闷在铠甲中,潮湿而不透风,难受不已。
“五百步!”重骑的速度不断增加,陆仁贾甚至已经听到了马的喘息声,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轻骑也开始发力,更上愈发迅速的前排重骑。
“三百步!”重骑的速度似乎已经达到了临界值,陆仁贾听到耳旁气流炸裂,撕扯着鼓膜。皇宫防守正值换班,城墙上的卫兵看见军队,急忙用神机铳及弓箭反击。然而仍在加速,仿佛妄图打破那所谓的禁忌,超脱法则的束缚,撕裂对方微弱的抵抗。
本已经被风压低了头,无奈好奇心太盛,陆仁贾却还是用灵力支持着颈部抬头瞟了一眼。隐约可见,通天的城墙围绕着两座入云的山峰,在平原上显得无比突兀。一座座宫阙楼阁如盘龙栖凤坐落山脚山间,亭台隐蔽碧绿光影里;大小湖泊分散,悬泉瀑布交集;两山之中更高者上,云雾弥漫间一座高塔若隐若现,仿佛在九天之上,比日月更高。灵光由此而现,庇护着这片至高无上的宫殿群。
而自己所对的天启门,稳稳立在跟前,石柱上雕刻着飞龙舞凤,游龙惊凤,卧龙落凤……相隔数百步犹清晰可见。两座石巨人立在道路两侧,米缸大的眼珠直视着长安道,慑人神魂。
陆仁贾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似有千斤重,浑身失去了力量。身旁伙伴早已开始最后的冲刺,他却还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勉强跟得上却并未真正发力。
“一百步!”
天启门已近在眼前,卫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无数飞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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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崩落。却只是击倒了在后的十几位轻骑,重骑兵如摧枯拉朽,霎时击溃了天启门前的步兵阵,粉碎其抵抗,在后的轻骑收拾残局,逐个击破,同时还马不停蹄向城门敢去。
陆仁贾本就未认真冲锋,撞翻几个步卒后早已天昏地暗,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被身后不断赶上的轻骑超过。皇宫的防御比想象中的弱上几分,自己只是胸部中了几支箭,并无大碍。
其他重骑们相继踏过尸体,甚至连阵型都未乱上多少,借着余力朝着天启门冲去。
不知为何,陆仁贾似乎听到水流声。但时间容不得他细想多少,只尽力想跟上同伴。
“减速!”这是百夫长的声音,随声望去,只见他惊恐望向一旁。汹涌的水流自南而北延定舟间的空隙飞速涌向天启门,声如雷公吼,力似山神镇。冲在前半面的骑兵却刹不住,直冲进决堤的沭河水中,白浪翻滚间消失不见。
水龙奈何不了定舟,却将一行兵马阻隔在天启门外。燕辽之地虽有江河,却是小股小流,少之甚少,从军的又有几人会水。这一半被连人带马冲走的骑兵,估计命数已尽,死多活少。
陆仁贾呆呆望着前方,他因为没跟上同伴,反而捡了条命。回头望望那富丽堂皇的马车,在内的几位贵人却已面色铁青走了出来。一位身披黄袍的人双手颤抖,回头就要往城门跑去。
金光乍现,一柄灵剑自天而降,劈在那人身前,吓得那人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另外几位贵人也打算分头离开,各自从灵戒中拿出符咒,欲先撤一步。
一位金甲大将军闪现,先前劈翻黄袍男子的灵剑随即回退,浮在其肩侧。其人双手结印,目放金光,四周楼宇随之灵光闪烁,打消了几人逃跑的念头。
“这法阵,王兄你是……”林非凯坐在地上,恐惧大于理智,颤颤巍巍道。
王衍双手微微鼓掌笑道:“汉王好算计呀。”
身侧骑兵看了看四周,交流了下眼神,似乎打算冲出城门。王衍是意识到了什么,数百步卒自道旁涌出堵住出路。身旁燕柒身形显现,一个手势,先前追捕公主的堂前燕在一旁定舟顶上出现,飞刀暗器一齐对准了这群人。骑兵们见状纷纷放下武器,下马跪地。
“都押走吧,向皇上汇报情况。”
兵卒们闻言蜂拥而上,不一会便将这些人五花大绑。王衍眼神看得出有些疲惫,力不从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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