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启门将军会主,朝天阙公主相见

“还有两个小鬼呢?别闹了。”无声间金甲灵剑消失,身着常装的王衍似是有意无意说到。

“王叔,在这呢。”清澈的女声应道,洁白纤细的胳膊自后面抱住王衍的腰部。王衍猛然一抓,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便被拽到了眼前,遮面轻纱翩然飘落,精致五官间,长长睫毛下,一双澄澈的眼瞳,左粉红似桃,右浅蓝如天。微微一笑,眼角弯的柔和。冰肌寒玉骨,红颜可倾城。一袭白衣胜雪盖住肌肤,三千青丝如墨垂至腿弯。朱唇皓齿双娥眉,纤手玉足杨柳腰。除了年龄太小,的确为绝世佳人。

见手腕被攥住,少女似乎眼神慌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最后只得泄气。张月鹿也出现在一旁,单膝跪地道:“舅舅,月鹿有过,未能劝说公主。”

“出宫玩耍这事错在她不在你,但未能遵循上级的指令,便是思想上的错误。”王衍说教道“尚一阁旁的破绽,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林菀秋眼睛瞪大,月鹿也面红耳赤道:“如实。”

“我知道那种丝毫不带弯的破绽定不是菀秋所为,多半是你故意留下的,然而这打破了游戏规则,我也视而不见。像刚刚那些士兵,他们明知自己做着大逆不道的事,却仍遵循汉王的指令,在士兵层面上,他们做得很到位,是值得肯定的。”王衍说教完,又赞赏地看向菀秋道:

“借沭河水挡住骑兵,你是如何想到的?”

“沭河河道高于地面,这一点世人皆知。何苏堤地势西高东低,河水应该不会向城西扩展太远,东边又有皇宫城墙阻隔;再者,自沭河到北边的殷江一带又都是定舟,河水决堤不会伤及无辜。而沭河河堤结构老旧,在特殊位置上稍有剧烈震动就会连锁崩塌。实际上我也是走投无路下无奈之举,全凭灵感罢了。”菀秋略带得意答道。

“倒是野性十足的灵感。”王衍笑道。

“倒是王叔你这法阵,常人要布下大多不下于两个时辰,你究竟是如何在一刻钟内弄出来的?”林菀秋好奇道。

“你可别忘了,这何苏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可都是根据事理排列,比方说天上的星宿,人的经脉等。这一处,恰好排的是秋日东天一个星宿,我便注入灵力排了个劣质的星辰阵,倒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幸运至极了。”

刚刚答完,看看眼前专心致志听着似乎不明事理的小姑娘,王衍想起她之前所作所为,又气不打一处来,严肃起来道:“擅自出宫,按宫廷规矩该如何?”

菀秋似乎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背到:

“禁足三个月,抄写宫廷规矩三遍。”

“屡教不改者。”王衍接着道。

“加倍处罚。”菀秋脱口而出。

“重大节日或事情前擅自出宫者。”

“由皇上决定如何惩处。”

“记的不错。”王衍称赞道,松开手拍了拍菀秋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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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菀秋却抬起头,斜靠在王衍身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瞧着他,嘴唇微抿,睫毛微颤如同蝴蝶扑翼,打转的清泪欲落不落,将下还休。看得王衍心头一软,本来准备教训的话咽了硬生生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暗骂这小妖精不知从哪学来的招式。明面上还得安慰道:

“好了好了,我到时候帮你说说话。”王衍拍拍菀秋后背,长叹道。

其人说罢,便转身去调人修大堤了,似是不想再看到现在的林菀秋。

一旁的张月鹿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不可思议道:“刚刚撒娇的那个人是你?”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那叫灵活变通。”林菀秋没好气道,素手抹了抹勉强挤出的眼泪。回想刚刚,的确觉得十分羞耻。虽然林光启近年来愈发俞待她冷淡,她早已将王衍视作这一世父亲一般的人物,却仍不习惯以乖巧女儿的身份与其交流。毕竟两世为人,尽管不少棱角早已磨平,但或多或少有点刻板的印象。“对了,你真的在尚一阁旁故意留了破绽给王衍?”

“的确。”张月鹿又心虚起来,仿佛有什么想要隐瞒。

“为什么?”林菀秋追问,咄咄逼人。

“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你穿男人的衣服。”月鹿终于道。

“啊?”林菀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样不可爱。”张月鹿脸绯红到耳根,憋出一句话。

两人无语。

半个时辰后,二人绕开沭河,往皇宫走去。然而二人原来站的地方旁,一道黑影出现,带着半面燕雀面具。静立片刻,消失不见。

……

何苏二山稍矮的岱峰半山腰上,隐约见得一处木制高塔,高约五层,结构修狭典雅,轮廓像是哥特式的建筑,却多了几分东方的艺术与讲究。

正门高高挂起一块牌匾,墨黑大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朝天阙。

整座塔闪烁着星光,最上一层无顶,清晰见得天上星斗苍凉。

朝天阙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紫烟轻袅,灵雾弥漫。几株娇生惯养的灵木自红土中无力生长着,花插金瓶,一丛丛簇拥在一块,散发着迷人心窍的清香。

这前四层,便是四季星图,而第五层就是真正的星空。倒真应了那对门联:里外一世界,上下五重天。

菀秋忐忑的心思就如门前玉液池的水一般不可琢磨,却又纯净得圣洁。

尽管林菀秋多活了一世,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与他,似乎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比起前尘的凄苦,这个逐渐成熟的心灵更乐忠于当下的无忧无虑。不过向往自由的她,终于还是要面对不可能完美无缺的现实。登上第五层,便闻得一声温柔的呼唤。

“半夜回来,连门都不敲一声呢。”

随声望去,一位粉裙少女悄然坐在天窗底下,梳成灵蛇髻的青丝垂至地板,额头上一点淡蓝色印记在发丝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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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神秘朦胧。

少女双眼微眯,左手自然平放在小腹上,右手置于胸前微微托起什么,点点金光连而分别,似是星辰,又像是明珠。容颜像是天上不谙世事的仙子,嘴角的微笑又带来了几分烟火气息。

衣着华丽却无贵气,举止优雅犹觉清新,莫明让人觉得可爱又不失礼仪。

七公主林伊冉,年十八,生母魏妃,善奏古琴。

“姐妹之间,用不着那些虚假的礼仪,你知道我来了不就够了吗。”菀秋笑道,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后,便将手放在林伊冉的双肩上,站在姐姐身后。

实话实说,两世加起来也近三十年了,说一点城府都没有必然是假的。林菀秋先天聪慧,这一世又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长大,看得出什么人待她真心,什么人虚情假意。林伊冉向来关心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便觉得远离日常的尔虞我诈,让人忍不住接近。

林伊冉手指一弹,星辰飞开,天衣无缝镶嵌在满是星图的墙上。随后推开林菀秋双手,起身轻笑嗔怪道:

“把你的花言巧语都咽回去吧,明日的阅星节献舞准备好了吗?各国皇子皇女们可都眼巴巴盼着呢。”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即便是责怪。那双的淡蓝色眼眸就如两汪清水般柔和深沉。林菀秋相信,哪怕经历什么大事,这双眸子也不会改变。这经常让她想起前世的基督教圣母,给人以宁静祥和之感。

“我又不擅长跳舞,为什么选我参加这么重要的活动?”林菀秋似是被说到了痛处,愤愤不平道。

“自然是按顺序排到你了。近几年献摘星舞的都是我国皇女,而去年是我,今年按理也该到你了。再说人家几个主管阅星的官员都对你的容貌十分满意,就等着看你献舞了,总不能违众人所愿吧。况且这也是大机缘,对修行心境都有帮助;若是被神仙看上了,渡劫飞升可是都会被特别关照呢。”林伊冉捂嘴窃笑,开玩笑道。

林菀秋气愤片刻,打量了会四周,却像是被吓到,不可思议道:

“春夏秋冬的星象图你都背完了?”

“要不然我会在第五层?”林伊冉坏笑道,却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恶意,好似玻璃做的肺腑,连心都是透明的。

“一周的功课,足够让你补上几天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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