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余烬未尽

黄昏的余晖透过承天宫高高的墙垣,洒落在庭院的青砖地上。这里,长孙氏被彻底软禁的消息,已在朝堂内外传开,伴随着无数的猜测与议论。承天宫内的沉寂仿佛和这渐沉的天色一样,让人心头蒙上一层说不出的压抑。

长孙氏独自坐在一张粗陋的木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光。她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如今皆成梦幻泡影。宫人们的嘲讽和冷漠仿佛利剑,刺入她的心底,使得她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般难忍。

“夫人,请喝点粥吧。”婢女小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忍。自长孙氏被软禁以来,她们这些仍愿意服侍长孙氏的人,已越来越少。

长孙氏轻轻摇头,声音干涩:“小蝶,你不必再为我操心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还年轻,不要因我而毁掉自已的前途。”

小蝶眼中泪光闪动,坚定地摇了摇头:“夫人,奴婢已经无路可去。无论如何,奴婢愿意陪着您,哪怕这承天宫成了永远无法离开的囚牢。”

长孙氏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她伸手握住小蝶的手,声音微微发颤:“小蝶,你真是个傻孩子……罢了,也许陪我到最后的,只有你这样的忠心之人。”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门扉开启的声音。长孙氏抬头看去,几名身穿铠甲的禁军士兵迈步而入,领头之人正是负责承天宫守卫的统领魏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孙氏,语气冰冷:“长孙氏,陛下有旨,要对你重新审问,请随我们走一趟。”

小蝶脸色顿时惨白,连忙挡在长孙氏面前:“不,夫人已经……”

长孙氏伸手制止了小蝶,平静地站起身来。她看了一眼魏直,微微颔首:“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自当遵从。”

魏直没有任何表情,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带走长孙氏。长孙氏被押解着走出承天宫,小蝶在后面哭喊着想跟上,却被士兵粗暴地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被带离。

夜幕降临,太极殿内的烛火却依旧辉煌。武则天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殿内的几名大臣,太平公主站在她的身旁,神情冷峻。此次重新审讯长孙氏,武则天意在彻底清除她背后的残余势力。

长孙氏被押到殿前时,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风采,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她被强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武则天,目光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尽的绝望。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长孙氏,朕已给过你机会,让你交代所有同谋。但你选择顽抗到底,朕今天要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还有隐瞒之事?”

长孙氏抬头,目光空洞地看着武则天,片刻后,低下头,轻声道:“陛下,臣妾无话可说。所有的一切,臣妾已经交代。”

武则天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她:“没有隐瞒?长孙氏,你可知你的顽抗会让你付出何等代价?你以为朕会轻易饶恕你这等背叛之人?”

长孙氏苦笑一声,双手无力地垂下:“臣妾知罪,愿受陛下任何惩罚,只求陛下能放过那些无辜之人。”

武则天眯起眼睛,目光中露出一丝寒意:“无辜?你所谓的无辜,正是那些参与谋逆之人。朕绝不姑息任何背叛者!”她挥手示意,旁边的禁军立刻将长孙氏重新押下,直接带往大理寺严加看守。

太平公主走上前一步,低声道:“母皇,长孙氏顽抗不从,恐怕她背后还有未露出水面的同谋。我们需从她身边的人入手,或许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武则天点了点头,语气中透出果断:“太平,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务必彻底追查,不得有任何遗漏。”

太平公主俯身应道:“女儿明白,定不负母皇所托。”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的另一角,户部尚书张承的府邸内,一场秘密的聚会正在进行。张承满面愁容地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几名心腹也是神情不安。自从长孙氏被软禁以来,他们这些曾经的同盟便如惊弓之鸟,担心武则天随时会对他们下手。

“长孙氏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我们若是再不设法自保,恐怕也会步她的后尘。”张承沉声说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

对面的工部侍郎陈元面露担忧:“尚书大人,现在朝堂上风声鹤唳,任何异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我们到底该如何行动?难道要与陛下对抗吗?”

张承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对抗是自取灭亡,但若就此束手待毙,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我得到消息,江南还有些许力量尚未被彻底清除,也许我们可以借助那边的力量,制造一些混乱,为我们争取喘息的机会。”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计划充满了疑虑。然而他们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已不容他们再有任何犹豫。权力的争斗已经将他们逼到绝路,若不奋力一搏,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

陈元咬了咬牙,低声道:“尚书大人,若您决定行动,属下愿追随到底。不过我们必须极为小心,务必不能让任何风声走漏。”

张承点头:“自然,今日之议就此封口,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夜色渐深,张承的府邸内,烛火闪烁,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坚决的面孔。权力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在黑暗中仍有阴影蠢蠢欲动。

次日清晨,大理寺内,一名年轻的狱卒正独自巡查牢房。他叫李恒,自从武则天下令彻查长孙氏一案后,他便被安排在大理寺内负责守卫那些重要囚犯。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现在却卷入了朝廷权力的漩涡之中。

李恒走到关押长孙氏的牢房前,透过铁栅栏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长孙氏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李恒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想不到这位昔日的贵妇,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他准备继续巡查时,长孙氏忽然抬起头,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小兄弟,能否听我一句?”

李恒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走近几步:“夫人有何吩咐?”

长孙氏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恳求:“我知道,我已经罪无可赦,但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请你帮我把一封信带给宫中的小蝶,只有她能救我。”

李恒面露难色:“夫人,这恐怕有违大理寺的规矩,属下不能……”

长孙氏苦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危险的,但你若帮我,我可以许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足以让你摆脱这份卑微的差事,过上富足的生活。”

李恒沉默片刻,心中开始动摇。他原本只是想平安无事地完成自已的差事,但如今一个充满诱惑的机会摆在眼前,让他如何能不心动?

他最终点了点头,低声道:“夫人,属下答应你,但这件事只能一次,若被发现,属下也是死路一条。”

长孙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道:“我明白,我绝不会连累你。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必定感激不尽。”

李恒从长孙氏手中接过一封密信,藏在衣襟内,匆匆离开了牢房。他的心跳得很快,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可能获得的丰厚报酬的期待。

太平公主站在乾元殿内,看着面前刚刚收到的密报,眉头紧锁。她回头看向武则天,沉声道:“母皇,长孙氏的余党在城中暗中行动,试图联络江南的势力。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恐怕他们还在妄图东山再起。”

武则天听罢,眼中寒光闪动:“这些人还不死心,看来朕的手段对他们还不够狠。既然如此,朕就让他们彻底绝望。”

太平公主点头:“女儿已经安排人手监视张承府邸,随时准备采取行动。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我们就立刻将他们全部擒拿。”

武则天冷笑:“很好,这一次,朕绝不再给他们任何机会。权力的争斗,只有彻底清除威胁,才能真正稳固江山。”

太平公主深深应道:“母皇,女儿定会竭尽全力,将所有的敌人一一铲除。”

武则天望着窗外的长安城,眼中透出无比的决绝。她深知,余烬未尽的阴影,随时可能再次燃烧,而她必须在它成为燎原之火之前,将它彻底扑灭。只有这样,才能迎来一个真正稳定繁荣的大唐。

夜风卷动殿外的烛火,武则天的身影笼罩在灯光中,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坚定不移地守护着这片江山。而在她的身后,太平公主也紧紧跟随,誓与母皇同心,共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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