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石没有回复，只是双眸紧紧盯着白经纶，露出一副求教模样。
白经纶道，“第一，郑国公是大周功臣，对圣上忠义有加，但患了热毒之症，且身上还有诸多隐疾，难以治愈，你们若是能缓和国公的病症，国公得了你们的恩情，肯定会训斥郑公子，让他不再为难德济堂。”
苏庭石还没发话，一旁的宋璞瑜却是皱眉道，“可那国公患了病，圣上肯定请御药房的太医看过，连御药房都束手无策，让我们治好，是不是难度大了点？”
白经纶摸了摸胡须，呵呵笑道，“的确，郑国公的热度之症症状颇深，寻常药物难以医治，不过你们的师傅，却是有着应对之法。”
宋璞瑜听了，惊喜的看向李温为。
一向白嫖习惯了的观主坐在一旁，突然听见话题转向自己，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他思忖一阵，随即从袖中拿出一翡翠小瓶，将其摆到桌上，“这是老夫三年前炼制的三转紫灵丹，对那国公的热毒之症，应能稍微缓和。”
宋璞瑜大喜，连忙谢过师傅就要把丹药拿过来，哪知观主却是心念一动，又把丹药收了回去。
宋璞瑜面露疑色，“师傅，这是何解？”
观主面无表情道，“此物以五阶妖兽的妖丹为基，加之雪莲、长生泉等灵药为辅，药性强烈，炼制困难，我怕，那位国公的身体承受不住。”
宋璞瑜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师傅，那位国公可是四阶兵卫，您老人家怕是连他一半的肉身强度都不到。”
观主没有说话，只是周身散发的气息，很明显的有暴动迹象。
苏庭石在一旁看着宋璞瑜和他师傅打趣，无奈的扶住额头。观主从拿出这三转紫灵丹开始就强调了许多炼丹的困难之处，无非是觉得将这丹药白给他们有点肉痛，想要一点补偿。
但他毕竟是水门观主，身份摆在那里，当面讨要补偿肯定不可取。
师傅大人，这样真的好吗，你在我心中的高人形象完全破灭了欸！苏庭石心里斟酌一阵，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的递给观主，“师傅作为水门观主，与国公素不相识，却慷慨大义，拿出灵丹救治，庭石深感敬佩，这里是些许银两，请师傅拿去改善清水观伙食。”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观主微微颔首，却也没立刻接过银票，而是微微皱眉道，“小辈有难，为师帮助一下是应该的，银票你们自己收着，至于报酬，等日后你们周转过来，再过来与老夫说说话就好。”
苏庭石摆出坚决的样子，“请观主务必收下！”
苏庭石与观主两相推诿，银票在他们二人手中极限拉扯，直至把一旁观战的宋璞瑜看的晕头转向之后，观主才摆出无奈的样子，被迫收下了银票。
见到银票终于送了出去，苏庭石才显露出一副满意模样，恭敬的接过了三转紫灵丹。
收好能治好国公的丹药之后，苏庭石接着看向白经纶，“请问白公，还有两条对付郑公子的路径是什么呢？”
白经纶斟酌一阵，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礼部给事中的儿子邰景焕是国子监应天院的得意门生，三年前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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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元，当时得意洋洋，风头正盛。不料后来在醉月楼庆祝时，被郑公子搅了局。”
“自那以后，邰公子便对郑公子怀恨在心，只是其父与应天院直讲一直对他苦苦告诫，所以邰公子才一直忍着，没有做出出格动作。”
礼部给事中，四品官，且有一定实权，用来对付郑公子确实不错，至于怎么和这位老铁搭上线，回去问问柔谨便好。苏庭石摸了摸下巴，感叹今天和璞瑜来请教观主果然是件正确的事。
消化完这条讯息后，苏庭石又急不可耐的问道，“最后一条路径是什么？”
白经纶摸了摸胡须，脸上突然露出玩味表情，“最后一件事，老夫也是在和冉老头闲聊时知道的。冉老头虽然和我一样，是八直讲之一，但他修行的不是儒道，而是剑心。”
“剑心！？”
苏庭石惊叫道，既疑惑，又有些兴奋。
“嗯。”白经纶有些奇怪的看了苏庭石一眼，一位直讲不修儒道，这是件很奇怪的事么？
见苏庭石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白经纶也不甚在意，接着说道，“冉老头虽然已经八十有余，但因为主修剑心，所以身体也算正值壮年，对，女体的渴求亢奋异常。”
苏庭石露出古怪表情，八十多岁的老人还能常近女色，这就是评论区常说的老色批？
白经纶接着说道，“因为这个原因，冉老头常常流连于金凤楼、潇湘馆这几个风月场所。恰巧前些年时，那位郑公子刚刚从国公手下束缚出来，年轻人尝过味道后食髓知味，便也常去这些地方与青楼女子约会。”
苏庭石面色古怪，“所以，那位直讲和郑公子成了忘年交？”
白经纶稍显惊讶的看了苏庭石一眼，“苏公子真是文采奕奕，忘年交，总结的不错...没错，由于同样喜好女体，且都是金凤楼等青楼的贵客，冉老头和郑公子算是臭味相投，一起参与了几场酒席之后，便把酒言欢，相谈甚好。”
苏庭石皮笑肉不笑的哦了一声，暗地里却是兀自想象着二人相识的场景，你挑着担，我骑着马，友情何处走，床板荡悠悠？
晃晃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弄掉，苏庭石疑惑问道，“这和我们对付郑公子有何关联？”
白经纶道，“小友莫急。虽然郑公子前两年还常和冉老头一同出入青楼，交往甚密，但从大概几个月前，郑公子却是忽然像是对青楼失去了兴趣，向大众宣布宣布洗心革面，立志饱读诗书，考得功名。”
苏庭石疑惑道，“百姓都信了？”
白经纶摇摇头，“那位郑公子纨绔之名永安内外皆知，谁也不会相信，顶多明白他换了目标而已。冉老头知晓此事后也顿觉蹊跷，于是派了几个院内弟子乔装跟随郑公子数日，最后发现端倪。”
他语气顿了顿，继而罕见的带上了严肃之色，“武林院的弟子跟着郑公子到了一处宅邸，那宅邸表面上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里却是有至少十名五阶高手守候。”
“冉老头听后亲自潜入其中，发现宅邸中住着许多女子，这些女子或身着麻衣，或红装素裹，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她们绝非风尘女子，而是作为良家女子被迫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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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庭石双眼一眯，白经纶所讲之事，那就是给郑公子坐上了个拐卖良人的罪名，而在封建社会，无论你的官级多高，只要坐实了这个罪名，不说朝堂百官会让你如何，就是京城的数百万百姓，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这个情报很重要，比前面两个情报重要的多...
苏庭石整理着从白公那里得来的对策，阵阵思索之间，忽然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白公给的三个方案，诊治郑国公算是对得上我的本职，而且有观主的三转紫灵丹打底，倒也不算突兀。
扇动那位邰公子对付郑公子属于朝堂秘闻，虽然重要但也在可以让我知道的范围内。
可这郑公子拐卖妇女的事情，明显是能够直接威胁到政敌的关键因素，白公却这么轻易的就告知给了我...
苏庭石眉头紧皱，深沉思索，眼神却是忽然对上了白经纶的视线。
视线里的白公，慈眉善目，面色和蔼。
苏庭石双唇微张，复又闭上，他想不通白公为何会如此费心尽力的帮自己。
“多谢白公传授。”
苏庭石不再多想，双手抱拳，恳声道。
白经纶微微颔首，对苏庭石没有多问的行为表示赞赏。
随后，白经纶看向苏庭石的腰间，呵呵笑道，
“这块腰牌，是什么时候得的？”
苏庭石愣神的看向腰间，见到永清公主赏赐给自己的腰牌，略微思忖，最终还是决定全盘脱出，“弟子曾给出过救治四公主的药方，三公主看中弟子医术，便将腰牌赏赐给我。”
他讲的事基本属实，只是隐去了四公主宴请自己以及自己写了《静夜思》的事，以免又生出什么麻烦。
听了苏庭石的解释，白公点了点头，随即朝苏庭石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成了三公主的幕僚，为什么要来清水观，而不直接去请教三公主？”
苏庭石挠挠头，坦然道，“三公主赏识弟子，是弟子的福气。只是公主明确说了，赏赐腰牌给我的目的是让我成为四公主的主治医师，但自郑公子找上门来后，弟子就再没去过长乐王府...”
白公又摸了摸胡须，微笑道，“三公主虽是女子，但能力过人，手腕了得，对朝堂之事的了解，比肩圣上。”
“你若是真想从郑公子手中保护德济堂，三公主的意见是必要的。”
苏庭石重重点头，深以为然，随即又苦笑道，“三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弟子不过一位庶民，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那也未必，”白经纶摇摇头，对苏庭石道，“公主身份尊贵不假，可这腰牌又岂是俗物，想给就给？老夫虽然不清楚你做了什么，不过能得到这块腰牌，你自然是得到了三公主的部分信任，想来请教这种小事，三公主不会不答应。”
原来如此...白公不愧是国子监直讲，为人和善，而且能看清事件本质...苏庭石重重点头，随即双膝跪到地上，对白经纶行跪拜之礼，“多谢白公教诲！”
白经纶微微点头，显然对苏庭石的跪拜之礼很是受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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