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红衣服的张校在狂奔,张校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戴墨镜的是他。
啃法棍的是他。
看夸克写真集的是他。
张咣的前辈是他。
说“一个正直的男人从不反悔”的也是他!
大叔说了他就在201。
他还记得那晚的约定。
现在自己就要去见他。
谁也别想挡住我。
老爸问你急匆匆地去做什么?
张校说见男人。
老爸跳脚,张校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问张删:“有没有红裤子?”
张删说四弟好像有一件。
老爸说你给我回来。
张校说来不及了。冲出门。
201就在眼前,张校推门,门没锁,一股三文鱼发酵的味道窜出来,他皱着眉冲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但是窗帘开着。
不是靠海的那边,而是靠着别墅的那边,正对着别墅二楼,都能看到暴跳如雷的老爸和安慰老爸的三弟。
他一直在看我!
路过窗角的月亮煞住了车,罩住张校,似乎是在观察这个星球上的小人为什么如此开心。
张校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这个房间最后一个还没搜索过的角落,卫生间。
他推门进去。
他看到了紫阳。
更准确地说,是看到了伪装后的紫阳。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穿着风衣,戴着大墨镜,又用围巾蒙住了脸,要不是他事先知道,换成紫阳的亲妈过来都认不出。
跑到201之前,张校已经在脑海中无数次预演他要做的事,和紫阳可能的反应。
他推演了所有的可能,却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种,梦里都没见过。
卫生间里不只紫阳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马桶上吃罐头,紫阳正给这个男人递罐头。
……
乌哩哩吓坏了。
当被调查的对象突然从对面别墅出现在你面前,一脸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随时会尖声厉叫的样子,任谁都会害怕。
而且张校是张名的儿子,身上流着同样的疯血,万一也发起狂来,拿东西砸他怎么办?
乌哩哩抓紧风衣里的法棍,紧张兮兮地看着张校。
张校问:“你俩到底在做什么?”
林渐说:“肚子饿了。”
乌哩哩点头,表示肯定。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上次的默契,他正要关门出去,林渐叫他不要走,他说你要纸吗?林渐说暂时不需要,帮忙递一下罐头。他看到卫生间里满满的三文鱼罐头,感慨这家伙才几天不见,懒出新境界了。
不过鬼使神差的,可能是想要林渐那眼中分外激励人上进的赞许眼神,他把门关了,帮林渐递罐头。
张校看看紫阳,再看看吃罐头的那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应该是肚子饱了吧?”
林渐摇头,肯定地回答:“是饿了。哦,对了,帮我拿张纸,床头柜那里有一包纸巾。”
张校犹豫了一下,出去拿了。
不知为什么,乌哩哩有点失落。这种小事林渐应该叫他拿的,却委托一个刚闯进来的外人。
乌哩哩主动拿勺子喂林渐。
林渐配合地张嘴吃。
张校拿纸进来,林渐示意他擦嘴,张校松了口气,给林渐擦嘴。
林渐还给张校指挥:“往上一点,嗯,左,下,右三。收——”
一种奇异的默契在三人之间流动。
这个小房间里除了窗户外的海浪声,就只有偶尔的扑通声响起,像鼓点一样,敲击在张校心上。
张校悚然惊醒,退开两步,看看紫阳,又看看那个擦嘴都要别人服侍的男人,用力晃头,才抓回一直盘旋在心底的一个问题,问紫阳:“你是不是出轨了?”
乌哩哩更害怕了,果然!张校知道自己过来调查的目的!
这时卫生间的门又开了。
那个跟他在沙滩上偶遇的小帅男人站在门口,张大嘴巴看着里面或站或坐的三个男人。
……
……
楚七八说今晚要来201找林渐。没说做什么,但林渐很期待。
他赶紧跑回来,叫皂化不要拉了,出去拉。
在楚七八到来前,房间里不能有臭味,更不能有其他无关的人。
他已经想好了。皂化很懒,多半是懒得出去。
到时候就算用抱,也要把皂化抱出去。
可是当看到卫生间里的三个男人时,林渐还是震惊得大脑足足宕机三分钟之久。
算是有几面之缘的墨镜男,穿上红衣服一脸茫然的张校,还有不动如山的皂化。
为什么这三个人会在一个地方?
四个男人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挤成一团,相互猜疑,相互提防,终于张校忍不住了,大声质问紫阳:“你到底是跟哪个人出轨?”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我儿子没有出柜!”
……
张名在卫生间里洗脸,他抬头看着镜子,水龙头没关,水哗哗地流。
几分钟前,他刚跟大儿子吵了一架,说见什么男人。又跟三儿子吵了一架,说买什么餐厅。
四儿子张咣回来,脸上都是汤水,张名问张咣做什么兼职!
三个儿子都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别墅里。
张名呆了一会儿,又打电话给二儿子张另解,骂他朋友的狗死了关你什么事!
该做的都做了。
可没有一个儿子回来道歉。
张名被一种巨大的空虚笼罩,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他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中的自己四分五裂,怪模怪样地回瞪过来,血沿着蛛网般的裂痕渗了下来。
玻璃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他就听到窗外一个人大声的质问:“你到底是跟哪个人出柜!”
他本能地吼回去:“我儿子没有出柜!”
然后他扭头,看到了对面酒店的卫生间里的四个人。
大儿子站在中间,左右为男。
张名呆呆看着,惨叫一声,仰天晕倒,眼黑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三个人太多。”
乌哩哩看到窗外的张名,身子一颤,回忆起那疯魔杖法般的高尔夫球杆,脸上火烧般地疼,他推开张校,手里还拿着新开的三文鱼罐头就逃了出去。
不逃他死定了!
不管是张名还是张校,哪个发疯都会把他撕成碎片。
张校看紫阳逃走,马上追过去,大喊:“渣男!伪装成从不反悔的正直男人的渣男!”
皂化提起裤子也追了出去:“罐头!罐头留下!”
三人嗖嗖嗖地跑出房门,在门口和一个女人擦身而过。
林渐一句话都还没说,三个人就跑走了。
他呆呆看了一会儿,看到同样在门口傻站着的楚七八,赶忙招呼她进来,扭头一看,又说:“等一下。”
林渐冲进卫生间,按下冲水按钮,该死的肥皂!上完不冲!
他又把里面的罐头、勺子、纸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从卫生间出来,外面的门还开着,楚七八却不见了。
他走到门口,一个罐头放在地上。
林渐拣起来看,罐头上写着:无尾三文鱼罐头。
林渐心中一暖,跑到走廊,往窗外看,楚七八走在沙滩上,海风吹得她长发飘飘,跟暮色溶在一起,头发长的好像可以拿去上吊的绳子。
“喂!”林渐双手拢在嘴边大喊。
楚七八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喂!七八!”林渐的肺都快炸了。
路过的保洁阿姨提醒他:“文明酒店,不骂脏话。”
“喂!七八五十六!”林渐喊上楚七八的字。
楚七八停下来,回头看。
阿姨很惶恐:错怪客人了,原来是在背九九乘法表。
“喂!谢谢你!”林渐拿着无尾三文鱼罐头喊。
虽然他不清楚楚七八是怎么知道他正在找这个罐头的。但别人帮了这么大的忙,谢谢总是要说的。
隔得远了,楚七八的脸看不清,她也大喊回来:“不管怎样,祝你们四个人幸福!”
……
……
……
林渐吼回去:“喂!不要随便祝这么多人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