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蕙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中尽是鄙夷。
当真是个草包!
她只教她胡来,没教她以下犯下对付亲娘!
此刻,赵如蕙压着火道:
“惊凰,母亲这几日不是不想来,是那日你在赢宫闹出的事实在太大。
朝廷怀疑你那番说辞全是丞相府教授,怀疑我们丞相府有二心。
这些日子咱们丞相府一直被监视,怎敢冒着风头前来?”
云惊凰冷呵。
说得冠冕堂皇!
据苍伐禀告,丞相府的确被怀疑过,但云震嵘老谋深算,万年老狐狸一只,早已打消今上的怀疑。
况且若真有心,来看一趟总有办法!
云惊凰又踢翻一个罐子:“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要是我亲娘,必须想办法让人给我送一堆东西进来!”
“我列好清单了,就这些,一样不能差!”
她走过去,将一张纸塞进赵如蕙手中。
赵如蕙低头一看,纸张上是云惊凰狗扒般的字。
“金色云锦被,四床;灰色绸缎被,六床。
云锦墨袍十套,锦袍十套;
丝绸红女裳十套,丝绸蓝女裳十套。
晴水绿翡翠首饰十套,珍珠首饰十套。
玉瓷餐具七十二件套。
蜜烛一百枚,黄烛两百枚。
胭脂稻300斤。
燕窝百盏。
榛鸡十只。
三线五花猪肉六千斤……”
清单长长一串,许多东西都是昂贵至极之物。
赵如蕙再是冷静,此刻眉梢也跳了跳:
“惊凰,你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即便我同意,你爹也断然不会同意你如此铺张浪费!”
以前她虽然任性,但也不会开口要这么多东西,还十分好打发。
这次的东西却数目众多,又价值连城,几乎掏空她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积蓄!
“我不管!你说过我是丞相府千金,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云惊凰一脸任性的模样,还盯着赵如蕙道:
“况且京歌姐姐每天在丞相府锦衣玉食,她洗澡用的是每日鲜挤的牛奶,她穿的衣裳是贡品云锦,就连她用的尿桶都是满绿翡翠玉打造!
我就要这些日常的东西怎么了?
是不是我压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云京歌才是?”
说着,她大步往外走:“我要去找云京歌和傅瑜君问问!看看到底是不是当初搞错了!”
“站住!”赵如蕙面容一滞,拉住云惊凰的手问:
“这么重大的事怎么可能搞错?你是不是听谁人说了些什么?”
她的话语里带着探究。
精明的目光盯着云惊凰,似是要将她看穿。
这也是她今日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云惊凰却还是那副任性无知的模样:
“我应该听说什么吗?在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能听说什么?”
问这话时,她故意盯了赵如蕙一眼,让其心头“咯噔”直跳。
云惊凰又没表现得太过,转而刁蛮地说:
“我就是觉得娘对我一点也不好!这么点东西都不肯给,平日里却对云京歌那么大方!”
“我总觉得你更喜欢云京歌!你把她当亲生女儿!”
赵如蕙心头直跳,但知道她是闹脾气,又松了口气。
“凰儿,母亲以前不是跟你讲过道理?
京歌她是你爹喜欢的嫡女,我唯有对她好,展现出主母该有的持家风范,才能坐稳这丞相主母之位。
我在位一天,也能为你谋取更多好处不是?
说到底,母亲都是为了你,这么多年母亲舍不得你吃苦受罪,你还不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
云惊凰手指甲又掐进掌心里几分。
前世赵如蕙也是这般说的。
她傻傻地信真了,还觉得母亲一个青楼女子想坐稳主母之位,实在是殚精竭虑,艰苦无比。
为此,她帮着赵如蕙对付嫡母,甚至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亲弟弟!
赵如蕙又拍了拍云惊凰的手道:
“况且京歌她人性格也好,从小就护着你。
哪怕我们抢了她母亲的主母之位,把她当垫脚石头,她也没有半分怨言,你又何必置气呢?
惊凰,母亲说过,你可以对任何人任性,唯独不能和母亲、和你的京歌姐姐计较啊!”
云惊凰另一只手更是攥得紧紧的,若不是极力压制,身体也会颤抖。
这些话前世她全听过!全记在心里!
因为云京歌的确从小就是一副好姐姐的心态,有什么都会送给她,并且次次为她开脱。
现在想来,那些全是云京歌营造端庄贤淑圣洁的手段!
那些送来的东西,也全是云京歌不喜欢的!
可笑的是,她还真觉得云京歌是她们的垫脚石!
而前世她死后,云京歌和帝长渊将她和帝懿的骨灰埋在宫殿的九十九级台阶之上。
大典当日,他们踩着那骨灰,一步步登上高位,君临天下!
这便是她从小认为善良圣洁的姐姐!
云惊凰实在忍不住了,一把甩开赵如蕙的手:
“我可以不计较你对云京歌好,什么都不计较!但是这些东西我就要!少一样都不行!
不然我就和你哭和你闹!我就去找傅瑜君,再找爹爹滴血认亲看看,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将一个刁蛮任性的纨绔形象展露无遗。
赵如蕙眼底深处是明显的鄙夷,但此刻,她实在没有办法。
哪怕做不到,她也只得先应下:
“行了,别任性了,我会想办法为你送来。
但你得如实告诉母亲,你是如何嫁入丞相府的?你三妹去哪儿了?
还有绮丽、赵力他们人呢?”
这些问题必须弄清楚。
至今联络不上安宁王,也见不到赵力和绮丽。
她总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超出她掌控的事。
云惊凰得到她的许诺,心情畅快,又开始演起戏来:
“母亲,你不提这还好,提起这我就来气!
你找的什么安宁王?他压根看不上我,就喜欢妹妹。
妹妹明明没有我好看,他眼睛是瞎了吗?
他还硬把妹妹拉上车,我哭着喊着都拉不住。”
反正安宁王如今得到美人儿,也不想和丞相府正面交锋,去了封地后直接杳无音讯。
山高路远,无从对证。
云惊凰接着说:“我当时害怕回丞相府,被你和爹爹责骂,所以只好自己骑马来这赢宫了。
我以为赢宫曾经那么辉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儿想到是这个鬼样子!”
说话间,她还又踹了个瓶子。
瓶子滚到赵如蕙脚边,撞得她的脚指头钻心地痛。
赵如蕙眼皮跳了跳:“那当日你为何要维护赢王?那些话是何人教你说的?”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包庶女,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
这明显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