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待感情这段路上,润夜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虽然前路都是荆棘,这段路真的很不好走,但是未来的朱红玉和未来的金元景,嫣然之间已经形成了不可攻破的堡垒,迎接他们的,将是一条捷径。
朱红玉坐在马车上打盹,突然间惊醒过来。
她用迷茫的目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看书的朱琥珀。
“琥珀,你有没有听到笑声?”
笑声?
琥珀用迷茫的目光看着姐姐,笑声?
“笑声儿,我觉得后面这两位不打起来已经是令人庆幸了,怎么还有笑声儿?”
对这个说法,朱红玉深以为然。
马车一路行驶,已经出了宝鸡城,出了宝鸡城有一百里地,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只见官道上平白多了一条岔路出来,徐景逸约摸这前面也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点了,于是让车队拐入了岔道。
没有走多长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座极具有西北特色的黄泥土房子。
朱红玉感觉到车队行驶的速度变慢了,赶紧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过去。
这村庄果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啊……
虽然是晚饭的时间到了,但是村庄里一点炊烟都看不见。
别说是炊烟了,这个时候,正应该是农闲的季节,在这么说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叫骂声、男人的叫喊声。
总要有一样吧?
但是这村庄连这些极具有生活气息的声音都没有,可以说十分让人恐惧了。
看到这一幕,再看到徐景逸依旧朝着村子里面走去,朱红玉心里毛毛的。
过了一会儿,徐景逸终于用锦衣卫特有的机敏找到了村庄中如今还有人的地方。
他立刻下马,朝着那一间屋舍走去敲门。
“咣”“咣”“咣”几声儿,刚才屋子里面还有声音,但是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朱红玉知道这屋里面的人是害怕外面来了坏人,赶紧走下车去,来到了门外,对着里面客气的说话。
“屋里有没有人?我们是过路的,想要在贵宝地休息一晚,不知道可否方便。”
屋里面的人听到是女人的声音,赶紧开了门。
朱红玉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不能说是这村里最好的屋子,但是也比黄泥土房子要好很多,用的是灰砖盖得房子,看来也是一个小富小贵之家。
看到里面来了人,徐景逸想要掏出自己锦衣卫的印信出来,讨一个方便。朱红玉见徐景逸要掏出来印信,赶紧压住了徐景逸的手。
她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来二两银锞子,攥在手中。
徐景逸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朱红玉,露出不屑的目光。
因为在他的眼中,做这些都是不用花钱的,这是锦衣卫的特权而朱红玉只是万千草民中的一个,显然这是一种身份的完全不对等。
朱红玉也觉得身边的徐景逸好像是在鄙视她,但是这些她全然不在意。
很快,这一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走到院子外面,对着从远方过来的客人还是有一点恐惧的。
“朱、朱大夫!”
很快,男主人认出了朱红玉的身份,当然对着朱红玉身边武威而老成的这个男人也行了一礼。
朱红玉很是好奇,怎么在这个地方还有人认识她?
“您是?”
“哎呀!我是去找您种过豆的,您那里客人那么多,怎么能记得住我?但是我却认识您。我们村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幸亏我们是种了痘的!快请进!”
朱红玉用刚才徐景逸打量自己的目光看了一圈他,搞得徐景逸一下子郁闷了不少。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朱红玉竟然还是个知名人物。
“好,那就谢谢你们了。”
说着朱红玉进了门,车上的人也都下了车。
这家男主人看到下来了这么多人,虽然刚才还是对朱红玉恭恭敬敬的,难免对今天晚上自家要耗费的银两有点肉疼。
朱红玉自然看出来男主人这份心思,赶紧将手中攥着的已经微微发热的银锞子塞到了男人的手中。
“您、不用、不用!”
男主人收到了朱红玉的银子很是不好意思,但是朱红玉很大方的将银子推到了男人的手中。
“哎呀,我们这么多人到你们家来吃吃喝喝的,肯定是要花很多钱的!你们都是干活卖命的,不容易。给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千恩万谢了。”
男主人心想,自己这辈子真是净遇到贵人。
赶紧将朱红玉一行人迎请进入了屋舍。
朱红玉和徐景逸在最前面,后面就跟着朱琥珀、金元景和润夜。还有其余的几个锦衣卫捆绑车马,最后跟上。
这家的生活情况还算是富裕,客堂里面一下子挤进去十几个人,也并不显得很局促。
朱红玉认识这位男主人,自然是被奉为上宾,直接坐到了男主人的身边。其次的座次是润夜、金元景、朱琥珀三个人。
女主人带着家中的仆从出来给所有人奉茶。
朱红玉这才发觉,这家是真的富贵,来了这么多人不仅仅是有凳子可以坐得下,就算是喝茶的茶碗都是一个色的。
看来曾经也是门庭若市。
朱红玉观察完这些,便熟稔的和男主人搭话。
“我看您家门楣光耀,不知道怎么称呼员外?如何称呼夫人?”
朱红玉对着男主人客气,也同样对着女主人客气。
“我姓吴,叫做吴越。我内人唤做吴潘氏。”
朱红玉笑着对着二位点了点头,见他们家中的人各个神采飞扬,看来是最近遇到了喜事。
“这是接我会赣州的人,我先前困在宝鸡了,只能是给城中的人看病,等待他们过来。如今他们来接我了,我也要赶紧回到赣州去给别的病人治病了。”
吴员外点了点头,捎带着顺了顺自己的胡子。
“真好……真好啊……您回到南方,给人接着看病,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于国于民都是幸事。”
朱红玉端起茶杯来,对着旁人的奉承,她一般不接话。
“对了,方才我们车队经过村庄,转了一圈,发现村庄里面没有什么人,您也说村里的人都病了,是有这么回事吗?”
吴员外痛苦的点了点头,脸颊扭曲成一团。
“是啊,在您种豆的时候,我们村子得了天花的人已经不少了。城里您种豆的事迹越传越广,但是来到我们村,对您的评价也变了味。说您种豆一点用处都没有,是江湖郎中骗钱的。我害怕自己家里的孩子受到连累,所以和我夫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带着孩子去了您那边接种。正巧您说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可以接种了,我和夫人想着,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受罪,就种上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在您戳针的地方,起了一圈疱疹,后来也好了。”
朱红玉笑着点了点头,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朱红玉给人种豆之后,被接种者的反应。
“后来呢?”朱红玉更想要知道这个村庄的情况。
“后来……”吴员外继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村民家里面,一死死一家,我们极力宣传让他们去宝鸡城里面种豆,可以用自家的车送他们去,但是他们觉得我们是在撒谎,就去了十几个人。那十几个人现在活得好好的,但是大多数的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听到这句话,朱红玉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一个都活不下来,天花再怎么是个烈性病毒,但是还有三四成的成活率,为什么这个村庄竟然因为这个事没落呢?
“那村里有没有大夫?”朱红玉继续追问道。
吴员外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们村西头有一间庙,叫做狐仙庙……”
“咳咳!”“噗!”
就在吴员外说出“狐仙庙”的同时,金元景和润夜同时将茶水喷了出来。
朱红玉紧张得看着两个人,生怕他们说出来什么不敬的话语,惹得吴员外将好不容易找到落脚地点的他们给赶出去。
“这是怎么了?”吴员外狐疑的看着两个人。
朱红玉赶紧摆手,示意没有什么。
“他们嗓子不好,这几天生病了。”
说着朱红玉走到金元景的身旁,还对着吴员外介绍道:“您怎么光看出来我了,这位叫做金元景,不是也和我一同接种的吗?这方子还是他想出来的。”
吴员外赶紧走了过啦,朝着近处一看,果然是金元景。
这才赶紧作揖,对着金元景十分客气。
“哎呀,我的眼睛实在是不中用了,去狐仙庙取了点药也不见得好。都没有认出来您,该死该死。”
金元景看到吴员外很是客气,赶紧全了礼数。
“没有的事,都是我分内应该做的!对了,我们晚上还没有吃饭,不知道可否借用您的厨房一用?做做饭,其他的爷们儿都饿了。”
吴员外听到金元景这话,赶紧对着自家媳妇和仆从道:“赶紧去厨房准备好菜好饭,顺带着将咱们家最好的酒打出来。”
听到了老爷的吩咐,几个下人赶紧去收拾。
显然这个时候润夜对吴员外的病情产生了好奇。
“吴员外,您这边坐。”
说着润夜将吴越引道了座椅上坐下,而他坐到了刚才朱红玉坐的地方。
朱红玉也觉得这吴员外的病情有些蹊跷,更不相信狐仙庙的鬼药。
跟着润夜走到桌子边,站在了润夜的身旁,俨然成为了一个朴实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