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玉吩咐女兵们收拾了这来之不易的药材,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拿走。
吕明辞是真的想和朱红玉聊聊,这到底是什么药,不过突然间脑海中冲入一段记忆……
闲下来的朱红玉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水,姜宰宇心中的疑惑不亚于任何经手此事的人。
“妮子,你这是哪一套?”
朱红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吕明辞走了过来,看样子就是要来搭讪。
“诶,你这方子哪里学的,我在御前时听说过。”
朱红玉眉头一紧,御前?这方子是润夜告诉他的,怎么会扯上“御前”。
“御前?那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从一本古书之后看见的。”
吕明辞戏谑的看着朱红玉,得意的叉着腰。
“要不要长长见识?”
朱红玉也是被吕明辞的恶趣味给弄得特别不爽了,你想说就说嘛,干啥还要卖关子。况且知道了这种事对她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啊,既然您不方便说,那么我觉得就别说了吧。”
朱红玉的笑意渐浓,她看着吕明辞吃瘪的样子也是莫名的特别开心。
锦衣卫就了不起吗?探讨医术的时候还不是以医生为尊?
“嗯……我还是说出来,给你们长长见识。”
朱红玉越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吕明辞就执拗的非要告诉在场的众人。这也许是一种说不出的叛逆?
姜宰宇倒没有朱红玉的硬气,连忙给吕明辞见礼,做出恭敬的样子。
“还望大人不吝赐教,我等也好长长见识,不然穷乡僻壤的,终是井底之蛙。”
吕明辞听见这话,心里高兴了不少。还是姜宰宇是个好人,朱红玉简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
“这倒是前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时间久远,可以追溯到国师尚在之时。”
朱红玉一听到国师,就很敏感。怎么自己的生活就跟这位前朝的国师过不去了?
家里的那一箱子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撑着头佯装休息,其实特别认真仔细的听吕明辞讲这段故事。
“具体是哪一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年圣上龙体欠安,太医院穷其药物,终究不能让陛下身体安康。于是连夜召集国师。”
屋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留下吕明辞滔滔不绝的讲授声。
“国师说,需要从全国各地寻找一百名童女来,以其初潮炼制丹药,即可能让圣上返老还童。”
朱红玉一皱眉头,她以前知道这个国师丧尽天良,没想到还能这样丧尽天良。
这不就是当年嘉靖不举,一群道士给他想的方子吗?这方子还有个雅号,叫做“先天红铅”。
不怕变态有文化,就怕变态有文化还要当国师。
“于是全国收罗了不少小姑娘入宫提取此物,当配上催下的药物。很快材料就齐了。国师炼丹炉七七四十九天,将这味药炼化了。揉成一个小圆子献给皇上。”
姜宰宇眼前一亮,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吕明辞说的这味药治什么,不免勾起了兴趣。
“诶,那……效果怎么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赏赐国师了许多东西,又是加封、又是昭告。总之那是国师最位极人臣、炙手可热之时。”
朱红玉更加鄙视国师了,这倒霉玩意儿幸亏逃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国殃民到哪一年。
吕明辞在一旁讲故事,若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听,定是面红耳赤。而朱红玉装睡不假,可是面容上没有丝毫变化。
说实话,吕明辞更加奇怪了。
这女孩子的医术来的蹊跷,这行为也乖张,更可疑的就是这听了这种故事还当做无所谓。
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姑娘,你坐在旁边装睡,怎么一点感触都没有?”
朱红玉见自己败露,只能睁开眼睛,佯装无事。
“哎,吕大人,这种事你们锦衣卫也敢往外说?”
吕明辞一笑,这朱红玉真是厉害,一下祸水东引,把所有的罪责引到他这里来了。
“此方子之后留存于太医院,有奇效。所以有什么不能往外说的?”
朱红玉心里郁闷极了,她是真没想到这方子怎么进的太医院,这些太医对道士都这么宽容的吗?
“朱姑娘,我确信你没有资格接触到太医院的医案,这方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朱红玉勾唇一笑,原来吕明辞在这里设局等她。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她读的书不少,足矣应付这种问题。
“你可知道男人根本在精,精在肾。女人根本在血,血在肝?”
吕明辞一愣,好像这和她的方子完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
“嗯,知道。”
即使什么没有听懂,但是吕明辞依旧保持一副自己听懂了的样子。
“那你可知道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好吧,吕明辞彻底认输,谁知道这是什么鬼理论。只能笑笑不说话。
朱红玉见自己把吕明辞绕晕了,那么胜利的曙光也就出现了。
“女子血海,古人谓之先天之铅。用此治病早有传言,只是如今以来,儒教盛行。认为此方有违礼法,又认为女子守贞为要,故而用的少了。用的少了不代表不曾存在。国师看书知道此方,我也看书知道此方。”
吕明辞这一波打脸着实响亮,朱红玉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怕有文化的变态,就怕自己露怯不知道变态为什么是变态。
“对了外面的病人我还没有看完,这东西做好了,派人到军帐里面通知我一声儿。”
说完,朱红玉就又出去了。还有上百位病的最重的人等候她的治疗……
朱宅里,又是一番别样的光景了。
起初,琥珀并没有注意姐姐离开了家。
她习惯了姐姐不辞而别的行为,毕竟姐姐负责挣钱,有些事也不会和她讲。突然间一天姐姐将钱拿了回来,他们负责用,这就可以了。
中午,琥珀在厨房做了一份甜食,装好盒子里。见到润夜的处所上了锁,很是惊讶。
常平川见二小姐拿着饭食过来,拿出钥匙。琥珀看着常平川给这个门落了锁,显然是囚禁着润夜,心中很是不解。
“常平川,这是客人呐,你怎么把他锁这里了?”
面对朱琥珀的疑问,常平川并未挂在心上。
他很是平静地说:“这是大小姐让锁的,每天让我伺候好润道长。有送饭的就放进去。我看您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朱琥珀没有多想什么,她知道姐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待常平川开锁之后,琥珀进了门。润夜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房子中无事,只能用屋中的文房四宝画画,排解心中的苦闷。
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搭理。
“师父。”
琥珀轻轻唤了一声儿润夜,润夜这才发觉是琥珀进来了,很是惊喜。
“你姐姐让你过来?”
琥珀摇摇头,面带着乖巧的笑容,将一盘子桂花糖糕放在润夜面前的桌子上,再递出来一双银筷子来。
“我以为姐姐在这里,没想到也不在这里,一早上都没有影儿,应该是出去了吧?”
润夜听到这话,心中更是苦闷。
“你姐姐把我软禁起来了。结果她现在不见踪影。是不是脑子坏了?”
琥珀见润夜心烦,也不敢说太多的话,只捧起来糖糕,让润夜吃。
说实话,润夜一点胃口都没有,将盘子推到一旁。
可是琥珀还是陪着笑,毫不在意润夜怎么对她。
“师父,您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等姐姐回来了,我就想办法套话,问问这是怎么了。”
润夜一时气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琥珀一跳。
“很简单,她自私自利不愿意悬壶济世我不强求,但是为了所谓的‘我的安全’将我扣在此处,就是极端的自私!”
琥珀听到润夜这样一说,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七七八八。悬壶济世,这是她最反感的事。
她是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大夫。
琥珀轻轻地拽了一下润夜的衣袖,迅速将手闪了回去。
她很想用姐姐的语气来劝慰润夜,可是话到嘴边也没有她的精致。
“在这个家中,我说话不作数,但是晚上趁着家丁不注意帮您离开,我可以做到。”
听到这话,润夜更气了,他闷闷地坐到床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深深地低着头。
“三官庙和你们家这么近,你姐姐这个泼皮真敢把我绑回来。”
琥珀知道此时不应该笑,但是“泼皮”一词是真的合适。
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如今的姐姐,倒觉得她完全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泼皮”。
琥珀见润夜闷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润夜的身旁。
屋内很安静,这是琥珀所享受的岁月静好。
“师父,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到这里,琥珀脸一红,没有再说下去。
润夜感受到琥珀的语调有些暧昧,虽然是怀疑但是并未打断。
琥珀的坐姿和行为都是中规中矩,此时他喝止,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不成熟?你说说看。”
琥珀见润夜想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真的觉得润夜有时候太听姐姐的话了。
“我愿意和师父一起出家,只是这村里闲言碎语,我们不如另寻一福地洞天。”
润夜听到这话很是忌讳,不仅仅是因为朱红玉跟他下过禁令,而是因为琥珀并非是真心求道。
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那你是真心向道吗?”
润夜的语气已经很严肃了,但是琥珀却没有察觉其中的危险,只觉得润夜是想跟她走,才这样问。
“我……”琥珀含情脉脉的看着润夜,“我只想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