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卧槽,竟然是盗墓贼?”
朱红玉在震惊之余,忘记压低自己的声音。她对于盗墓贼的认识仅限于《盗墓笔记》,什么张起灵,吴邪CP组一类的。
如果说真的在现实中见到了盗墓贼,那也是好感大于恐惧的,但润夜就不是这样了。
在这个时代,盗墓是重罪,若是挖了王公贵族的墓葬,那更是罪加一等。若是盗墓被抓住,最低也是绞监候,主犯没一个躲过斩立决的。
润夜见朱红玉如此兴奋,连忙堵住了她的嘴。
“你疯了?说这么大声,这都是刀头舔血之人。”
朱红玉赶紧扒下润夜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天呐,是真的盗墓贼啊!我平生第一次见,你让我兴奋一下下行不行!”
“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啊?!”润夜这次是真的被朱红玉给逼疯了,他可不想留一个疯女人在这里把这位盗墓贼给吵醒了。
“咳咳。”朱红玉放下碗,整理了下被润夜弄皱的衣服,“在我们那个时代,盗墓并不是重罪,还有好多写盗墓奇遇的,火爆一时。所以我看见真的盗墓贼就很兴奋啊!”
润夜微微一笑表示尊重……
“这个地方是是非之地,你赶紧给你父母去烧香,然后迅速折回。”
润夜推着朱红玉走出厨房,直往下院的门口推去,朱红玉赶紧像一只八爪鱼扒在润夜的身上,说什么也不下去。
“不行不行,就算是我不留在这里看热闹了,那你自己的安全呢?”
润夜见朱红玉这样问,心里一下子还暖暖的,没想到这妮子这么担心她。
“我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穿着一身道袍,他们多少有些忌惮。”
朱红玉长长的“嗯”了一声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
“怎么,你穿这身衣服别人觉得你脸好看,所以就不宰了你?东郭先生的故事你不知道?”
润夜要被气得笑出声来。
“按照你所说的‘迷信’的说法,杀了我们这些道士死后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升。”
朱红玉“嗯”了一声儿,但是她觉得能做出下墓这种事,估计也不怕下地狱了吧。
“这样吧,我先去烧纸,等我回家之后带着常平川和二狗上山。他们晚上守着你,这样我也安心。”
润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朱红玉赶紧出门。朱红玉在院子中找到那个一进门就被她弃置已久的纸钱篮子,转身出去了。
从三官庙下院走到朱宅的坟墓,浓雾已经消散,太阳缓缓出来。
待走到坟墓时,朱红玉远远的就看见那坟包已经不能称之为坟包了。
堆砌整齐的坟茔不见了,只看见了还伫立在墓地之中的两块墓碑。这是怎么回事?最近也没下雨啊。
朱红玉再走进一点才看见,坟包上的土被铲子挖出来,整齐的堆在一旁,两个埋葬好的坟包都被刨开了。见到此情此景,是个人也应该明白了,这是自家的坟遇到了盗墓贼。
朱红玉按捺住自己气愤的情绪,飞速跑到坟边,只见那坟冢中的棺材盖子已经被人扒开,里面的尸体被暴晒于太阳之下。
暴怒、无奈、悔恨的情绪一下子积聚在朱红玉的心头上。
天呐,她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的墓地,就成了这个样子吗?很快,朱红玉就将今天早上救起的盗墓贼和自己坟茔被扒开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件事就是那盗墓贼做的!
朱红玉这才反应过来,现实中的盗墓贼只偷普通的坟墓,盗墓贼找不到也不敢找王公贵族的墓进行偷盗。
毕竟成为朝廷要犯等来被杀头的结果,还不如赚点普通的小钱。除非是那种一心想要发横财的亡命之徒才敢做王公贵族的墓,不敢都想过安生的日子啊。于是,小盗墓贼的目光投向的是她这种普通富裕而又非达官显贵之家。
想通了这一层的朱红玉叹着气站起来,她走进一看墓穴,见棺材板都被掀开了,丢弃道一旁。
当初迁坟的时候,润夜往墓穴里面丢放的七色宝石不见了踪影,她爹娘病逝的时候,薄皮棺材里面每人只有两文铜钱。
当然,朱红玉实在是没有心情再管两文钱是否被这人给拿走了,她放下纸篮子又折返回三官庙的下院。还没走到门口,闻到一股苦涩的药香味道,这味道像极了她的心境。
“润夜。”朱红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润夜面前。
润夜见朱红玉回来又皱起来眉头,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又回来了?”
朱红玉指了指客堂的门,又指了指自己家坟茔的方向,一脸怒气。
“润夜我家的坟,被刨了啊!”
润夜一听,也皱起眉头,炉子上的药也不管了,直接冲出门去和朱红玉往坟茔的方向走。这两处本就隔得不远,润夜也看见雾气消散之后朱家的坟茔被刨开了,坟茔上的土整齐的码放在一旁,而坟墓之中的棺材也被扒开。
站在洞口往坟内看的润夜,连连道了一句“造孽”,朱红玉听到耳朵里,心里更加难受。
“这样看来,屋里躺着的贼大半夜挖的是你们家的坟呐。”
朱红玉无奈的点了点头,她什么都不信,也不知道当尸体被曝晒意味着什么,但若是她的尸体此时躺在这里,估计早已是嚎啕大哭了,死都不让人安生吗?
“这样吧,你下山去叫人上来收拾。我帮你把棺材板盖上,然后烧点纸。等收拾好了之后,你们家需要有个守墓人了。”
朱红玉知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听了润夜的建议,朝着山下的路忙往下跑。而润夜站在坟头,心情一如朱红玉这样复杂。
报官是肯定要报官的,那么他现在还要救治这个受伤的病人吗?这种伦理难题萦绕着润夜的心间,久久不能思索清楚……
下午,朱红玉叫来了府中的壮劳力,将父母的坟茔重新收拾好了。就像从没有闹过盗墓贼似的,一如往日的干净漂亮。可谁的心头都像是被踩过一样,平添出许多不愉快来。
眼见着过了未时,日头向西斜,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四处撒着金黄。
忙完这一切,朱红玉、润夜、常平川和二狗往下院里面走。小炉子上的药已经烧干,火也已经灭了,病人还没有醒。润夜将药壶拿了起来,一把扔在了院子中空的水桶中。
他扶着墙生着闷气,而朱红玉指示着常平川和二狗将这处下院收拾一下,顺利支开了二人。
她见润夜扶着墙生者闷气,也觉得可笑。
“我说是我们家坟被刨了,怎么就像你家的坟被刨开了似的?”
润夜见朱红玉还能嬉皮笑脸的,拽着她发髻上的垂髫,往自己身前一拽。朱红玉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头发,愤懑的看着润夜。
“喂!你讲点道理啊!拽我头发干什么?”
润夜不再扶着墙生闷气,而是叉着腰跟朱红玉生气了。
“难得你家坟被刨了还能这么开心,如今你是让我救人还是不救人?若是救人,对不起你,若是不救他,我对不起医德二字。”
朱红玉叹了口气,她想什么问题都不会像润夜这么深入,也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她和埋在坟里的两位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常言道尽人事,知天命。你是医生,绝不能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否则就是杀人了。至于这个人是应该活着还是应该死,都不应该由我们决定,而是交给官府、交给衙门。不同于人治,我们要相信法律之公平。”
朱红玉对着润夜为难的笑了笑,她现在唯一难受的就是自己给润夜交给的一千两银子,这以后她还要找个人去守墓,又是一笔开支。生活变得越发麻烦了起来。
“可……”
润夜也很为难,虽然朱红玉这样说没有什么错,但是他耐不住自己的心,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这种事伤了朱红玉的心。
但……这种信仰和情感之间的博弈,很复杂也很令人纠结。
朱红玉看着润夜,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大可不必。只是谁家辛辛苦苦忙了半个月弄得坟茔被毁了也都不开心,看见尸骨未寒的父母被曝晒在太阳下,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更是难受。但是医者要有医者的底线,你不能因为我违背自己一个做医生的原则。”
朱红玉说着,都恨不得给自己鼓个掌。要说在现代她才没有这份觉悟,只是看到润夜对这件事情如此纠结,才想着法子让他开心。
一千两银子博润夜一笑,值得。
的确,听到朱红玉的这个说法之后,他也开心一笑,对着朱红玉极尽温柔。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有时觉得……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你睿智明理,你博学多闻,善思明辨。我比不上你,也能从你这里明白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理。而如今也相信你是真的大度。”
“能得到你的认可,我觉得付出再多也是值得……总之,我先去看看早上的那位病人吧。晚上让常平川在这里陪着你,我和二狗回家。”
润夜微笑着,带着朱红玉进了客房的门。早上的病人还躺在原处,面色铁青、手臂红肿,一点也没有缓和的样子。
朱红玉走到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人的样貌。称之为凶神恶煞毫不为过,脸上横肉狰狞,眉头紧锁,脸上一道长长的蜈蚣形疤痕,就连眉毛都连成一片。现在闭着眼睛,若是睁眼想必更加骇人。
再看他的身材,与脸上的凶恶样貌不同,倒是瘦瘦小小,比常人还要瘦削。也难怪了,只有这样的身材才好下斗吧。
润夜见朱红玉在这人的身上还是挪不开,道:“你刚才那样说是为了宽我的心,这样做大可不必。怎么处置还是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