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们仨穿着品级官服,最高也是有七品,就足以吓唬到一般盗贼。
要知道截杀朝廷命官,按律要抄家灭族。
而盗贼却往往是求财。
明知对方是朝廷命官,还去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这次陈怀恩却明显是低估了对於。
这帮家伙不光是求财,或许还求色害命。
“抢劫?去你玛的,你才抢劫嘞。”
带头的一撮毛张嘴就骂。
他并没有理睬陈怀恩的威胁,而是侧脸看向后面的秀瑛,嘻皮笑脸道:
“就是你…美女医官,有人‘病了’想请你过去一趟瞧一瞧,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话毕,他指了指旁边一辆豪华马车。
“我不认识你们,干嘛要跟着你们走?”
秀瑛虽说也很紧张,但她并不畏惧。
她们仨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像是普通抢劫,应该是来找茬的。
突然,身后的医丁尹英三脚二步走到一撮毛面前,低头哈腰地谄笑道:
“诸位,我们是奉命来采购药材的,你们手上要是有药材出售,尽管拿出来,价格都好谈…”
尹英跟陈怀恩一样,开始也以为是遇上拦路抢劫。
不过再一瞧,他们是冲着秀瑛来的。
这不明摆着,就是因为太医院是大客户,有人想强买强卖呗。
多年宫内太监经历的尹英,点头哈腰说软语投其所好,这是他的强项。
这种情形他认为只有服软,好汉不吃眼前亏。
“尹英,你在说些什么?”
秀瑛美眸圆睁。
她刚正不阿的脾性,加之她们身为太医院医官,怎么去搞这种卑躬屈膝,出卖太医院利益的事?
只见她向前跨出一步,高昂着头对着一撮毛说道:
“我是大内医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说的病人在哪?在马车里吗?让他自己下来让我给诊脉。”
她正气凛然,把场内的人都给镇住了。
“哟呵,还当真是位女侠,临危不惧啊!”
一撮毛听罢也是一个怔愣。
大凡女人碰上这种场景,大都是抖抖簌簌跪在地上求情。
居然还敢上前呵斥。
不怕死吗?
“芸医士,你傻呀,他…他们…我去上那辆马车,给他瞧病去。”
陈怀恩赶紧阻止秀瑛引火烧身行为。
他非常清楚,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秀瑛一个女孩子家,对方不贪财,那就是贪色啰。
作为男人,他得挺身而出。
“娘的,演双簧啊!拖延时辰等救兵呐。”
“看你小子油头粉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一撮毛对着陈怀恩一阵怒喷。
只见他把手一挥,阴森哼道:
“兄弟们,先给我解决这个扛头的小子。”
一撮毛身后窜出三个魁梧男人。
他们满脸横肉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一步一步地朝着陈怀恩靠近。
手指的关节处不停地发出“咯咯…”的声响。
陈怀恩听得毛骨悚然,喉咙里不断的“咕咚…咕咚…”咽着口水。
他心里害怕,但身后是自己敬佩的女孩,决不能怂。
所以,他一边护着想往前挺的秀瑛,一边对着一撮毛大吼道:
“停下,我们是朝廷命官…”
但他的吼叫并不能吓唬到这些地痞,对方冷笑着还是步步逼近。
眼看着无路可退,陈怀恩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手抱着头,准备挨打。
“住手!”
随声从场边走进来主仆二人。
为首的是一位公子打扮,高大英武,气宇轩昂。
随后的仆人同样是身材魁梧,一身武士装束,牵着两匹高大的漠北骏马。
不难猜到,他们是易容之后的徐钦和三郎主仆二人。
说来也巧。
徐钦在淮安住了两日,与张丽尘颠鸾倒凤的同时,也摸了淮安那里清正教、漕帮和盐帮等江湖势力的情况。
他们从淮安府到朱桥镇的盐场,又待了一日。
徐钦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一大早快马返京。
经过六合县,他们拐进城边的一家酒楼里歇脚吃饭,喝点黄酒消除路途疲劳。
可隔着屏风的另一桌人,言语和形迹都很可疑,引起了徐钦的注意。
他让三郎前去靠近偷听一下,结果是大惊失色。
“少主,他们好像是在谈一桩江湖买卖,绑架一个人走。”
三郎回禀道:
“可你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谁吗?”
见少主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加重了诡异语气。
“谁啊?”
徐钦眉宇微微一皱。
“是太医院的一个女医士,叫芸娘。”
三郎凑近少主耳朵,故意低声道。
听罢,徐钦一下子怔愣住了。
右手端着的茶杯也悬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半晌,他才回过神。
放下茶杯低声反问,“你确定?”
“当然确定,他们还多次提到。”
徐三郎诡异一笑,补充道:
“来的都是六合当地的地痞恶棍,可那雇主我却认得。”
“谁,快说!别特么的吞吞吐吐,像个娘们似的。”徐钦低声呵斥道。
被少主一个抢白,三郎像戳破了的皮囊般,一下子蔫头耷脑。
“是锦衣卫的总旗官,现在刚升了职,是个六品百户。”
“锦衣卫总旗,你能肯定?”徐钦吃惊之余反问道。
由锦衣卫参与,这事关重大,必须要落实清楚。
徐三郎又是诡异一笑道:
“此人少主也认识,就是在秦淮河凤飞台搞春季诗歌会,你上醉红阁被拦时,拔刀帮你解围的那个锦衣卫总旗官。”
这么一说,徐钦一下子回忆起来。
“这样三郎,等会我们跟上那帮子江湖浪人,看看他们到哪里,怎么动的手?”
徐三郎点头领悟。
就这样,他们主仆二人就一路跟踪到药市。
秀瑛现场用针灸救人,请徐钦从心底里感动万分。
两人默默跟踪那帮子江湖浪人到停车场。
直到一撮毛他们准备动手时,徐钦这才冒头露脸。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公然为难朝廷命官,是谁怂恿了你们?!”
“赶快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本公子把你们都送进监狱里去。”
徐钦上位者气势磅礴。
他的大声怒斥,把那帮子江湖上的乌合之众,震慑得一愣愣的。
一撮毛毕竟是这帮江湖浪人的头,心理素质要强一些。
只见他嘿嘿冷笑两声,斜乜着眼,对着徐钦咧嘴讥道:
“你又算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颗葱?给老子滚,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否则,老子连你也一起收拾了。”
“看来,你们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也好,让本公子来收拾你们这帮杂碎,振一振社会风气。”
徐钦凛冽反击。
说完他扭头对三郎内功传音道:
“三郎,等会我来对付他们,你让芸姑娘他们仨,回到太医院马车上去离开,你负责护卫。”
“少主,这…这不妥吧,我来断后…”
徐三郎当然不能让少主断后,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闭嘴,执行命令,把芸姑娘给我保护好,伤了毫发我要你的命。”
徐钦突然沉下脸来呵斥。
他双眸精光闪烁,浑身充满煞气。
徐三郎又一次领教到少主那凶狠嘴脸。
上次是在古道驿站里遇刺的时候,他就像一头血狼。
娘的,都发生在六合地带,怕是这里碰上鬼了。
他只好点头允诺。
只见他慢慢走向秀瑛和陈怀恩他们,凑过去嘀咕。
秀瑛闻言一脸的惊愕。
这时,领头的一撮毛大咧咧走到徐钦面前,斜乜了他一眼,脸色阴沉道:
“小子,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把这医官小女子给我留下,其他的人你尽管带走。”
他接到雇主要求,是带这小女子走,万不得已不准乱杀人。
否则,以他们的江湖脾性早就开打了,哪来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