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怀星箭步上前,瞧见余弃脖颈两侧深深的指印,倒吸了一口冷气:“师父?你在做什么!?”
李万机其实没下重手,他但凡下手再重一点,余弃的脖子早就断了。只是余弃皮肤白,又是极易留下疤痕的肤质,深红发紫的指印显现在皮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梅怀星张开双臂护在余弃身前,既懵然又困惑:“师父,你不愿插手舒雁城的事就罢了,为什么要对余兄出手?现在可不是内杠的时候啊!”
“内杠?他不过是一个外人。”李万机语气转而变冷:“看来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帮着一个外人违抗师父了。”
局面朝着梅怀星难以理解的方向发展。
梅怀星既不想违抗师父的意愿,又不愿意余弃受到伤害,夹在中间像被火烤一样两难。
犹豫一二,梅怀星摇了摇头,选择了顺应本心:“师父恕罪,我......无法坐视不管。”
深藏心意的人站在自己对面,百般维护另一个人,李万机心海汹涌,几乎心境都要受到波澜。
紫光在指尖隐隐环绕,李万机命令道:“闪开,不然我连一起收拾。”
该。
真该啊。
活该这货等了不知多少世还是师徒关系。
看见了么,这就是典型的喜欢一个人的反面教材。
别说余弃了,狗看了都想摇头。
余弃把梅怀星拉到旁边,沙哑着声音说:“别再试图搞清楚为什么了,恋爱脑的脑回路你理解不了。”
梅怀星:“什么?”
李万机:“找死!”
余弃慢慢把手扣到梅怀星的肩膀上,凝视李万机:“我就一个简单的条件,配合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万机脸上的表情绝称不上好看,他气道:“早八百年前我就知道,我跟这个地方犯冲。”
“你这意思是答应了?”余弃挑眉。
“你想要我如何配合?”李万机审视着周围糟糕的情况,说:“实话跟你说好了,这口鼎是舒雁当年留下的,目的是为了尽快断绝绣虎留在此地的气运。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口鼎里封印了无数惨死的怨气,一旦启出,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舒雁只是想收下这里,并非想毁了这里,所以他将鼎埋在地底,一是慢慢去断绣虎的气运,二是以防万一再有修者来夺此地。他在舒雁一脉的族人里下了个咒,交待遇到重大危机时,由他们一脉的人献出精血方可将此鼎祭出。”
余弃:“你知道的挺详细?”
梅怀星:“舒雁一脉和舒雁是什么关系?”
李万机话音落后,两人同时开了口。
“没什么关系,看门狗罢了,改以‘舒雁’为姓,不过是他们一脉自以为是想要的荣耀。”李万机只回答了梅怀星,又继续说:“此鼎既出,舒雁那边很快就会知道动静。”
余弃懂了:“怪不得你不想插手管这件事,你怕舒雁?”
“我怕舒雁?荒唐!”李万机难掩不屑:“不过是一只大鹅,整只炖了都不够我塞牙缝。”
余弃:“......”
梅怀星:“......”
李万机又撇开了头:“我与绣虎,舒雁,以前有过交情,若我出手,舒雁确实能发现我的痕迹。”
余弃:啧,还嘴硬呢,说白了不就是怕被发现么。
余弃有心拉李万机下场:“发现了正好,你反正不怕,等他找过来顺手炖了喝大鹅汤。”
梅怀星:“......”
李万机眯起眼瞅他:“我身缠要事,可没空节外生枝跟那只大鹅纠缠。”
余弃:“啊对,你只有空恋爱脑,没空炖大鹅。”
梅怀星:“......?”
李万机真想捏死这阴暗又嘴贱的小子。他说:“之前与你说的世界裂缝,你当是在开玩笑吗,要不是这里也出现了裂缝,我才不来这晦气地方,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也存在着许多裂缝,若不及时补上,迟早会生出难以挽回的祸端,我忙着到处修补世界裂缝,早已不再过问修真界的事。”
此前梅怀星从未听说过什么世界裂缝,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禁问:“世界裂缝是什么?”
余弃及时打住他:“关于这个,要是你们师徒二人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慢慢说也不迟。”
余弃话是对梅怀星说的,目光却一直在李万机的脸上。李万机怎么会不知道他话里明晃晃的威胁。
李万机心中暗叹这小子在各方面的敏锐。
可不正是因为他超乎常人的敏锐,以及他连灵根都没有,却能与这个世界同频共振、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融合度,才让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星半点的火种么。
李万机道:“祭司既然已将此鼎祭出,又以引亡铃引得城民奔鼎献祭,他与鼎之间已经有了联系,我不会对鼎出手,也不会对祭司出手,除此外,若你提出不太过分的要求,或许我会考虑配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万机也还算真诚了,余弃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他想了想,一点头:“那你把我送到祭司那里,这总可以吧。”
李万机飞快地拧了下眉,说:“我不会对祭司出手。”
“我听见了,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只把我送到祭司的附近总是可以的吧。”余弃想凭自己找到祭司,怕是不太可能。
李万机:“这么肯定能干掉他?”
那种暗地里审视的眼神又出现了。余弃知道,李万机可能是在找自己有没有藏着底牌。
底牌是没有的。
但谁叫退路也没有呢。
余弃坦白道:“不是很肯定,我只有一成的把握。”
李万机:“你是疯子吗,一成的把握也要去做?”
余弃指了指那座恐怖的巨鼎,说:“祭司不准备放过我和我的猫,他不惜借助这种程度的力量,说明他也很急。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抛弃我的猫,我的猫又离不开这里,等于说我其实没得选。与其东躲西藏拖拖拉拉让祭司恢复的更快,不如趁这座城没被完全吞掉前主动出击,反而可能有利于我。”
李万机笑了:“十死一生吗?”
余弃摆手:“自己选的,什么结果都认了。”
李万机看向余弃怀中乖顺的猫,似不经意道:“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余弃呼噜着小家伙的下巴,说:“可惜了,它没有选择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对它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但愿我能赌赢吧。”
“不。”李万机摇了摇头:“他做了选择。”
余弃抬眸:“?”
李万机道:“他早就做出选择了,他选择了你,与你结成血契就是他的选择。”
啊,又是“血契”。
余弃说:“你知道我是外来的,我不明白血契的意思,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要不你给解释解释?反正你连世界观都给我解释了,也不差这一个名词了吧?”
李万机之前不打算说的。
事实上他最初并不放心这猫与余弃结成了血契,若非解除血契的法子太过麻烦,他早就强行解除了。
不过多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小猫一直在吸收余弃身上的力量。
不同于绣虎留下的气运,也不同于舒雁给的诅咒,余弃身上的那股力量来自于他本人,是他神魂里与生俱来自带的,那力量并不完整,也还不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