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确实有个叫宋江的。”
这身边的汉子此话一出,种练的心下也是立刻好奇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突然想到这郓城,好像就是那水浒传中宋江当职的地方,所以这才随口一问。
心中对这事原本也就没太上心,毕竟种练对这个一心想着招安的黑脸汉子,可没多大的好感。
只是当听到身旁这汉子说出的话之后,种练却是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有故事,又联想到此次自己是要来平定的流寇。
所以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古怪的念叨道,难不成此次在山东境内造反的还真是那水泊梁山的好汉。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自己此次带人来平叛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那及时雨宋江,可是出了名的大宋忠臣呢。
所以种练相信,只要自己把那招安的诏书往他前面一摆。那宋江这黑脸汉子定然会,带着梁山伯的那帮兄弟弃暗投明。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此行还能收获一批战力不俗的汉子呢。
毕竟想来有鲁智深珠玉在前,那梁山水泊的厮杀汉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念及于此,种练当下便开口追问道:“你说原来这郓城有个叫宋江的押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现在不干了,又或是已不在人世?”
眼见种练追问,这汉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再从汴梁城中来的年轻小将军,会对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一个狎司这么感兴趣。
但既然种练开口问了,他一时之间也就不好再继续隐瞒,毕竟眼前的这位小将军,可是连自家的县太爷都得仔细伺候着的存在。
于是在踌躇了一阵之后,这汉子也只能将那实情给说了出来。
“将军,俺不敢骗您。我们郓城确实是有个叫宋江的押司,只不过前段日子因为犯了事情,所以被革职流放了。”
因为拿不清种练和这宋江的关系,所以这汉子也不敢多言其他,只是将最基本的事实给陈述了出来,言语之间也听不出其对这宋江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在听了这汉子的话之后,种练的心中却是已经有了个底。当下便定定地站住了脚步,回头转身盯着那汉子的眼睛说道:
“只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次那破了齐州城的贼人头领,是不是就是你们郓城县的宋押司呀。”
此话一出,那站在种练身旁的汉子,立刻被吓得手脚发软,扑通一声,竟然跪在了地上。
种练倒是真的误会了这汉子,古时候的通讯不发达。若非特意用书信,或者官府出文张贴的话,信息传播就只能靠人口相告。
所以虽然说那宋江,是此次带兵谋反贼人统领的消息,已经在民间的一些地方传播了开来。但是这在衙门里做小吏的汉子,却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一下听种练猛地提起此事,这汉子当下便以为其是要借此事来找他们的麻烦。
一时之间也就顾不得其他,只是磕头如捣蒜地开口求饶。
“将军,我们是真不知道那宋江已经落草为寇成了贼人的头领。”
“自从咱衙门把这贼子流放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有过联系了,还望将军您明鉴呀!”
没想到这汉子一下子反应竟然如此之大,种练倒是被其吓了一跳。
不过随后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钦差大臣,此时手里又握着重兵。
所以若是自己真的在心里认为这汉子通敌的话,那估计连证据都不需要,当场便能将其斩杀。
毕竟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偏僻小城之中,小吏的生死。
不过好在种练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暴虐嗜杀。
眼见这汉子都快把头磕破了,种练赶忙俯身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又何必如此,我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而且就算那贼人的头领,真是曾经在你们县衙里当过值的宋江又如何。”
“他不早就被你们所革职流放了吗,此时就算是起兵造反,又与你们县衙有何关系?”
“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不喜欢干的杀良冒功的事。”
“你们且放心好了,我只在这郓城最终住上一晚,明日一早便又要继续赶路,不会在你们这县城多做耽搁的。”
种练的这话虽然说得和气,但那汉子在听了之后,脸上的恭敬和惶恐却是不敢减弱半分。
被种练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后连一刻都不敢耽搁,一直半弯着腰恭敬地将种练等人送到了所住的地方之后,这才如释重负的一般走开。
而看着这汉子已经逐渐远去,但仍不敢直起腰来的背影,种练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现在自己也多少算是个人物了。
平日里,在汴梁城中身边都是蔡京,杨戬,还有赵佶这样的大佬,可能还感觉不出来。
如今出了汴梁城来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才能感觉到这种权利所带来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确实很让人着迷,那种让别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
心中如此想着,种练却是忍不住的又摇了摇头,带着侍卫朝着面前的刚刚清扫出来的院子走了进去。
现在的自己去想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早了,毕竟他的头上此时可还骑着不少的人呢。
而且眼前还有许多的麻烦没有解决,也不知道自己离开汴梁城之后,那艮岳以及手下的其他产业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说此次出行,种练刻意留下了种熊与宗泽看着汴梁城中艮岳,和锦衣卫的事情。
但既然梁师成与王黼突然发难,那就不可能没有准备后手,只希望种熊与宗泽他们能撑到自己回京吧。
只要此番事了,让自己赶回了汴梁城,那他就有把握让梁师成他们,把在自己离京期间吃下去东西,都一分不落地给吐出来。
而就在种练如此想着的同时,汴梁城中,这些日子里,以梁师成为首的王黼等人,确实也正如种练所料想的那般没有闲着。
只不过他们却是没有想着,乘着种练不在的这段时间,去染指艮岳等一些事物,反而是在谋划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这群人可是从来没打算让种练活着回到汴梁城,所以自然也不急着,去夺种练手底下的那些产业。
毕竟只要种练人死了,那他手下的这些东西,最后还不是终究会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只不过他们原本所计划好的,那足以让种练命上汴梁城外的计谋,如今似乎却是出了点状况。
话说那高柄在种练带着五百亲卫从禁军之中离开了之后不过两日,他便让人偷偷抬着自己回了汴梁城之中。
而在回京之后,这高柄还很鸡贼地没有回到自己家中。反而是邀三五个好友,在汴梁城中的消金窟内住了两三日。
狠狠地恶补了一下这几日因为行军而没沾的荤腥,要不是因为高俅在和同僚逛楼子时偶然撞见了自己的儿子。
那高俅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高柄已经偷偷地跑回了汴梁城了呢。
大宋著名奸臣之一,高俅家的院子里。刚刚被自己父亲从销金窟里拽出来的高柄,此时正跪在大厅前的院子里。
“逆子,你可知临阵脱逃是什么罪?竟然敢私自从征讨贼人的军中溜回来,你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说着,那站着的高俅似乎人觉得不解气,竟然脱下了自己脚上正穿的鞋子就朝着高柄砸了过去。
赶忙侧身躲过那朝着自己飞过来的皮靴,高柄一边躲一边喊道:
“父亲你就饶了孩儿吧,那军中实在是太苦了,孩儿实在是一日都待不下去。”
“而且你放心,孩儿此次偷偷跑回来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
“那身为主帅的种练更是毫不知晓,他早就带着一些人丢下了大军,自己提前跑到京东东路那里了。”
“若不是那种练先离开,孩儿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偷偷跑回汴梁城呀。”
“什么!”当听到种练竟然丢下大军自己一个人先跑了之后,高俅的声音立刻就拔高了两度。
“你是说那种练丢下大军,一个人先跑去京东东路了。”
“嗯,不过也不能说是一个人,他身旁还带着不少的亲卫呢。”
没有理会高柄的这话,高俅在听见种练先大军一步赶去了那京东东路之后,却是在这院子之中,立刻急的左右踱步了起来。
就这么走了好一会,都快把那跪着的高柄给绕晕之后,高俅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的定定地站住了脚,然后开口朝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为父给你的那几个锦囊呢,你就没打开看过?”
听着这话,高柄不禁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你不是自己说了,让我等到了京东路的地界再打开吗?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当听到自己父亲问起锦囊时,高柄就立刻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然后再把身子从上到下捋了两三遍之后,才有些忐忑地开口说道:
“额,父亲,我好像把它忘在翠香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