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两三日,鱼十鸢因想不出法子,整日愁容满面。
这日她一脸忧闷蹲在杨树下,被迫和王妮玩拔根儿。
手中一把叶根越来越少,清脆的声音在耳边荡开,仿佛是无数只蝉鸣,大把烦闷被塞进脑袋里。
最后一个叶根被别成两半,王妮一声欢呼,看到鱼十鸢一脸愁容,自豪开口,“鸢鸢姐,可是在为赢不过我烦闷?”
鱼十鸢不接话,王妮便蹲到她身侧,像一个老者一样拍着鱼十鸢的肩膀,嘚瑟道:“你输了也是常理,不瞒你说,我,王妮,可是咱村里拔根魁首!”说罢,还拍了拍肉肉的胸脯。
“承认承认。”鱼十鸢扯了扯嘴角,坐到了一侧。
王妮还想玩,鱼十鸢果断拒绝。
“哼!”王妮双手环胸,气呼呼道:“我大哥是个极有耐心的男子,和我一起玩,从来都是我说结束的!”
说完,王妮蹲到一侧,给了鱼十鸢一个背影。
鱼十鸢知小孩子心性,愈哄愈得寸进尺,便没有理会。
她单手撑着脸颊,目光呆滞望向远处,从这个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栋怪异的小房子。
太阳明晃晃照着,落叶萧萧,地上泛起的金光有些刺眼。鱼十鸢感到不适,眯起眼睛。
“王妮,你说他见不得太阳,平日里该怎么生活啊?”
王妮平日里看着憨厚,实则脑子转得飞快,她顺着鱼十鸢视线望去,很快明白她口中的他指谁。
“一年里头,总有些没太阳的时候,那时,他将自己捂严实,去山上砍柴挖野味,反正是能活下来。”
“这样啊……”鱼十鸢若有所以点头。
吃过饭,鱼十鸢正在庖厨里刷碗,见有一老者倚着拐杖进来。
村里大多数人都阴气沉沉,也不轻易走动。这人的突然来访,她颇为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那是里正。”许是她目光过于直白,王妮眼力见的给解释道。
鱼十鸢不接话,王妮自顾自说:“大概他们寻到适合的人了。”
她似乎是有意留下悬想,刚说完,还不待鱼十鸢细问,一溜烟跟着里正进了屋。
“合适的人?”鱼十鸢喃呢,细嚼这着几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神闪了闪,她放下手里的碗,放轻脚步,猫着腰蹲到窗下。
糊窗的油纸不知用了多少年,缝隙横生,在风里哗哗响着。
那些人似乎有意压低声音,模模糊糊听得不甚清楚,鱼十鸢耳朵贴近几分,勉勉强强听清祭祀、男子几个字,连不成一句话。
她正打算再靠近几分,屋中说话声戛然而止。怕被发现,鱼十鸢又猫着腰飞快跑回庖厨。
王妮的阿娘,面相甚是唬人,言语也不相能,不苟言笑,和这村子一般诡异,鱼十鸢很怕面对她。
幸亏她躲得及时,刚拿起碗,里正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路过这边时,他一直瞅着自己,出于礼貌,鱼十鸢冲他微微一笑。
谁知那里正朝她重重叹了口气。
鱼十鸢眸光微震,几分惧意划过心间。她看不懂里正走时摇头叹息的动作是为何意,只觉得心里慌的不行。
玄色密网笼罩寥天,遮天蔽日,恍若囚牢,将人死死困于天地,半寸不让。
鱼十鸢洗好碗出来,瞧见满天繁星耀眼,神色刹那黯淡。
“鸢鸢姐,你来的真是时候!”王妮那小丫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了鱼十鸢一跳。
“怎了?”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坐到门前台基上。
王妮紧跟着坐下,双眼亮晶晶看着她,“过几日村子里要开庙祭仪!”
大抵是看出她眼底困惑,王妮接着道:“到时候会有好些贡品,咱们沾着神灵的光,能饱吃一顿!”
鱼十鸢点点头,并没有被王妮的喜悦所染,她现在只想快些和李酌修取得联系,然后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一日一日甚是难熬,某一日晚上,鱼十鸢望着天上潦草几星,总算是露出些笑脸。
那夜过后,第二日果真乌云密布。王妮早早被玩伴叫去,王阿娘也不知了去向,鱼十鸢锁好门,马不停蹄地去寻李酌修。
枯黄的叶子铺了一地,疾步扫过,清脆爽亮。
鱼十鸢过来时,正好瞧到一个人从那院里出来,虽是阴天,他全身也包得严实,鱼十鸢觑过一眼,没瞧清相貌。
待他走远,鱼十鸢飞快从柴垛后面溜出来。
横七竖八的木柴围出一块院子,算做是墙。她左右转了圈,寻了个缺口翻了进去。
这番行径不费吹灰之力,鱼十鸢拍拍手,绕过那房子,来到门前。真如王妮所言,窗户开在背着太阳的方位。
“时予。”她趴到床前,轻轻唤了声。
屋内沉默,鱼十鸢又喊了一句,方听到李酌修回应:“鱼十鸢?”
他语气有些震惊,以至于尾音有些颠簸。
鱼十鸢听到回应,心里刹那绽开花颜,几欲跳起来。可她不敢声张,眼下先把李酌修救出来要紧,“时予,等着。”
说完,她快步走到门前。开这门锁像那院子一样易如反掌。
鱼十鸢手指飞快,解开系在门和土墙间一根麻绳,随后轻轻一推,那木门便不堪重负,向一侧倒去。
她提起裙摆,飞快进屋。
那扇小窗没顶甚么大作用,这屋子里并不亮堂。幸好有门那边透来些光,这才看清屋内状况。
一个土炕近乎填了半间屋子,家具不多,也算整洁。
李酌修正趴在炕上,看不清神色,一双藏了星子的眸子望着自己,他娇生惯养,眼下放到这般境地里,好不可怜。
可他语调如常,甚至听出几分赞赏,他说:“聪明。”
鱼十鸢知他是说那日咳嗽之事,快步靠近李酌修,“看来我没会错意。”
她靠近,李酌修也不起身,依旧趴在那里,鱼十鸢心下一惊,眼底不自禁泛起泪花,“时予,你可是伤了脊背?”
说着,抬手要去翻李酌修压在身上的那条被子。
手从他面前划过时,李酌修扣住了鱼十鸢的手腕,“不打惊的小伤。”
鱼十鸢才不信他的话,但没有过多追究,她伸出手去扶李酌修,压着哽咽声音道:“我先带你出去。”
谁知李酌修制止了她的动作,鱼十鸢茫然看他,“怎么了?”
李酌修自顾自说:“鱼十鸢,这里离承破县不远,步子快些多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