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酷爱梅花,父皇便赐封号梅。”他话落,鱼十鸢终于想起“梅妃”二字为何那么熟悉了。
山桥村时,王妮与她说过,梅妃,尚国公的姐姐。
那尚国公……便是李酌修的舅舅了……鱼十鸢压了压嗓子,那关乎尚国公贪污一案呢?是不是正是因为尚国公下狱,皇后以此逼迫,逼死了李酌修的母亲?他口中的贼人,可是皇后?
鱼十鸢拍着李酌修肩膀的手一顿,这里面牵扯甚多,她猜不透。
“鱼十鸢……”滚热的气息撩拨着颈窝,鱼十鸢呼吸一滞,下意识去躲闪。
只听身侧一声闷哼,鱼十鸢再偏头,瞧见李酌修半张脸趴在雪地里。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一边急急去扶他。
“李酌修,平日里瞧着清瘦,没想到你这么沉!”鱼十鸢把李酌修放倒在榻上,掐着腰重重缓了口气。
天知道她从梅林把烂醉如泥的李酌修拖回来有多艰难。平日里那群巡逻的侍卫也没瞧见踪迹,真真是苦了自己一介弱女子。
鱼十鸢将褶皱的衣袖展直,又去给李酌修盖被子。偏头时,瞧到他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做、做甚?”鱼十鸢将被子盖好,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将剪水双瞳掩于掌下,“快些睡觉。”
浓密的睫毛刮过鱼十鸢的掌心,像是无数的小羽毛在挠痒痒,她刚要收回手,腕间却被李酌修反扣,“鱼十鸢,我不困。”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鱼十鸢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被他扯到了床边,腿弯磕到床沿上,被迫坐下。
“鱼十鸢,陪我说说话。”李酌修拉着她的手不放,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娃娃,双目满含期许和坦诚,鱼十鸢心尖颤抖几番,不忍拒绝他。
“说、说什么?”
“不知道……”李酌修垂首摇头,指尖轻轻扣着鱼十鸢的指腹,似在等她开口。
酥麻之意由指尖而起,一路窜进心底,鱼十鸢想要抽回手,可是她愈用力,李酌修愈抓得紧实。
“李酌修!”鱼十鸢微怒,可是丝毫不起作用,李酌修乐在其中,压根没有在乎她的怒意。
她头皮发麻,实在没想到甚么话题,翻着脑筋想了半日,才笨嘴拙腮问道:“你为何叫李酌修啊?”
“恩……”醉了的李酌修,反应分外迟缓,他似乎要一字一句地理解鱼十鸢的话,半晌,才有所回应。
只见他翻身挪到床榻里面,鱼十鸢的手终于解脱,她急忙抽回来,再去看李酌修,发现他正把一层一层的褥子撩开。
“你做甚?!”鱼十鸢扑上去,刚要制止他,却见层层被褥下,木板之上,有一个暗藏的小机关。
李酌修摆弄了一阵,随着“喀吧——”一声清响,平整的木板间,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李酌修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宝贝似地抱进怀里,他垂首,在里面翻翻捡捡半晌,拿出一个小信笺。
鱼十鸢不明所以接过,在李酌修示意下展开,只见上面有行娟秀的小字。
不待看清,纸条又被李酌修抽走,他攥着纸条蹭过来,鱼十鸢下意识躲开,却被李酌修揽腰剪径。
只是一瞬,腰间的手飞快撤去。
他献宝似得把那纸条递过来,“鱼十鸢,你看这个。”
鱼十鸢红着脸挪了几分,以免他滚热的体温将自己灼烧。
纸上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酌古参今,福慧双修”几字,鱼十鸢的眼眸顷刻沉下来,她没在动,目光不自觉染上怜惜,落在李酌修的脸上。
“酌古参今,福慧双修。”李酌修说完,弯起眉眼去看鱼十鸢。
他们许久没有见面了,李酌修想着,又往鱼十鸢身边凑过去,他知道自己喝得多了些,许多事情,只能跟着心意走。
“鱼十鸢。”
炽热的气息混着酒香,挠得鱼十鸢脖颈发痒,许是深夜的凝露格外浓稠,许是清冽的酒味分外醉人,让人不自觉沉沦。
离得太近了,近到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语气中暗藏的悲辛,她想要离开几分,可是李酌修立马就会凑过来,连同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将她团团围困。
鱼十鸢的衣角几乎被搓出洞,她忙不迭推开李酌修,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床,随后头也不回,提着裙摆阖门而去。
怀中温热飞快脱去,随后,便是无尽的寒气涌入坏,李酌修眼睑抖了几抖,指腹摩擦过手中字迹,失落地放回盒子里。
他还没有告诉鱼十鸢,这是他母妃的字迹,这上面的字,首尾合成了他的名,他也没有借着酒劲,告诉鱼十鸢,自己这几日有些想她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说,明日之后,他便做成了自己顶顶厌烦的人。
他们似乎有很多不曾说开的误解,可又心照不宣,没人去提,没人敢提。
夜更深了,干裂的风呼啸而过,拍打着窗棂呼呼作响,鱼十鸢将冰凉的双手贴上耳尖,那里滚热如水,她指尖忍不住一颤。
周遭哐啷之声,与她心思弥漫,缠绕成丝丝不解的麻线。
鱼十鸢躺在床上,她的身躯紧紧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屋外虽风鸣哀嚎,可是她仍然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
柔软的被子盖过头顶,鱼十鸢拉着被角,整个人像是蚕蛹一样,缩进了被子里。
她与李酌修是什么关系?她蜷缩在被子里,呼吸厚重,心跳响彻,鱼十鸢忍不住咬起指甲,又飞快甩开手,小脸猛然烧起。
他们、他们都有过夫妻之实了……
风夜绵绵不息,破晓时分,鱼十鸢才堪堪睡去。她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难得的好天气,几只雀儿精神抖擞立在枝头,点头梳毛。
推门声吱呀,雀儿警觉,振翅而飞,抖落几簇白雪。
鱼十鸢手心合十,将口中呼出的热气轻轻合进手掌。
旧日的雪还没有融化,昨夜又添新皑。挦绵扯絮不曾目睹,却被乱琼碎玉扰了心神。
月洞门前有脚步声走过,鱼十鸢举首戴目往月洞门处瞧了眼,又失落地收回目光。
原是府上的侍卫。
“用得着的时候瞧不见人影,眼下倒是殷勤。”鱼十鸢蹲下身子,瘪着嘴在雪面上戳出一个一个小洞。
“鱼姑娘!”
她正要回屋子里,忽然听到木津的声音,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