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回道:“官家,京都统制姚友仲有将种,先前抵御金军于宣化门,倒是可堪一用。”
说完,看了看赵煊的神色,继续道:“只是,此人乃是熙河经略使姚古之义子。”
赵煊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记忆中,姚古因为解救太原不及时,被陈过庭弹劾,贬置岭南广州。
再想到姚古以前的战绩,好像是跟着秦凤路经略使种师道,颇有军功,手下有着成建制的姚家军。
然而这样的人才,竟然被贬官岭南?
赵煊真的是痛心疾首。
“时值大宋生死存亡之际,还要顾忌那些有何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既然推荐姚友仲,就足以证明此人还是有些才能,可以守住京城。”
“朕相信你。”
张叔夜顿时感动不已,直接起身伏地,激动地说道:“能得官家如此信任,臣感激涕零,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煊抬手道:“嗯,起来吧。”
“可还有什么人选,一并说了,朕也好有个安排。”
张叔夜起身做好,背挺得直直的,抬手躬身施礼,回道:“前四壁守卫使刘韐刘相公。”
赵煊的记忆再一次出现,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顿时眼前一亮。
赵佶时期,此人就多次征战,好像有过镇压西夏的赫赫战功。
曾是陕西转运使、中大夫集英殿修,后来因为败退西夏有功,升为徽献阁待制,因为和蔡京不和,被贬。后来再一次复用,参与了真定守卫战,提拔为资政殿大学士,再后来,还收复了五台山,最后回到东京担任四壁守卫使,却被唐恪弹劾,罢职免官,去管宫词。
大宋有赵佶和赵桓还有赵构这三代昏君,不灭亡,当真是天理不容。
如此忠勇之将、肱股之臣,却因为一个奸臣的弹劾,直接罢了官。
眼睁睁地看着大宋走向灭亡。
“原来是仲偃,朕差一点儿就错过了此等肱股之臣。”
“嵇仲提醒的好,当记一功。”
赵煊本以为这东京城能用的人不多,没有想到,还有刘韐这样的猛人。
“拟旨!”
赵煊直接让吏部侍郎李若水拟旨,这是避开了皇帝授意词头、中书舍人起草、录黄行下、中书舍人宣行、给事中审核、宰相副署、台谏弹劾这个草诏的过程。
现在宰相唐恪被罢职,还在那里观望,想要随时起复。
知制诰由莫俦担任,此人是个主和派,估计不太会答应启用刘韐。
关键是,这一套下来,等到复用刘韐的时候,可能东京城都破了。
“加封姚友仲为明威将军、左骁卫上将军,听命于同知枢密院张叔夜调度。”
“加封刘韐为忠武将军、右卫上将军,听命于同知枢密院张叔夜调度。”
等到李若水写好了手诏,赵煊直接用印,然后把两道圣旨交给了张叔夜。
“嵇仲,京城之安危,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张叔夜眼神坚定无比,此番当真是被赵煊的所作所为给感动到了。
回道:“官家如此圣恩,臣自当尽心尽力、舍生忘死来守护京城。”
“金贼若要破城,那就踏着臣的尸首入城!”
直接提拔他为同知枢密院,已经算是一个副宰相了,权柄之大,超过了他的预期,这等圣恩,就算是战死城门,也值得。
枢密院最高长官为枢密使或知枢密院事,副长官为枢密副使或同知枢密院事,其下有签书枢密院事、都承旨、副都承旨、主事、守阙主事、令史、书令史等官吏。
枢密院共设十二房: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分曹办事。
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分别掌管军令和政令,合称为“二府”,枢密院又称“西府”。
每逢上朝奏事的时候,枢密院要与中书省先后上殿。实际上,朝廷设枢密院,是为了削弱宰相的职权,分割宰相的掌兵之权。
而现在宰相唐恪被罢免了,朝廷也一直没有再任命宰相,何栗的尚书右仆射也就开始担任其宰相的职责。
也就是说,现在的何栗成了大宋的少宰,而尚书左仆射也就是太宰一职,空出来了。
朝中的二府主官都是主战派的人。
但就算是这样,赵煊还是觉得不够,金军还在等着他的答复,催促让太上皇赵佶去金营一叙。
完颜宗翰等人还以为赵佶和赵桓还会一味儿地委曲求全、割地赔偿、胆小怕事、不敢主战。
趁着这个空隙,赵煊必须要稳定京城内部的形势,积极备战,好守住开封。
除此之外,还要积极联系外面的勤王大军。
康王赵构不可信。
唯有宗泽、李纲可以形成勤王大军,威逼完颜宗翰撤退,又或者全力以赴,直接破城。
所以到时候必将有一场死战,就看着京城的兵力和守备辎重能不能熬得过。
张叔夜带着两道手诏离开了皇宫。
梅执礼一直在旁边观看,他不知道官家此意为何,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和胜,朕记得你早前有建言,宫中的一切用度都由户部来掌控。”
“倒是省下了不少钱财,用来补贴军用。”
“但是区区三十万两,远远不够啊。”
梅执礼以为赵煊伸手要钱,站起来躬身道:“官家,如今金贼兵临城下,这秋税也就无法收上来,此前为了安抚勤王大军,已经支出百万两军饷。”
“官家明鉴,国库空虚,户部也没钱了啊!”
赵煊直言:“朕看过户部的账簿,发现有着很大的问题,以前,朕很相信大宋的大臣们一个一个都是忠心耿耿,可是自从这金贼接连南下,如入无人之境。”
“朕想不明白,大宋这些年经略边关之地,经略了个什么?”
“也不明白,圣人都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何这朝堂之上的一些臣子却不明白,他们都是读书人,也都是读过史书。”
“难道就没有看到历朝历代,北地蛮族对中原大地的迫害,哪一次,不都是血流成河?”
“现在,朕有点儿明白了。”
“这些大臣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清楚,他们心如明镜。”
“只不过,他们早就被权力、荣华富贵给迷惑了内心,搜刮民脂民膏、克扣军饷、克扣赋税、官商勾结、中饱私囊,这些人才是大宋最大的罪人。”
“和胜,朕素问你竭忠尽节、廉洁奉公,管理宫中用度也是勤俭节约。”
“此番,朕想要查一查,查查这京城内的官员,有多少,是和你一样克己奉公之辈,又有多少,是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之徒。”
“你可愿意接下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