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帝一夜之间,前后的变化,让百官们摸不着头脑了。
都说简在帝心。
然而现在皇帝变得强势,且坚定地主战。
一些主和派还有投降派都不敢再动心思了,他们之所以主和又或者是坚定割地赔偿,就是因为官家有这个心思啊。
当然,也不能把黑锅让赵桓全给背了。
因为还是有不少大臣的脊梁早就是弯的,直不起来,他们觉得割地赔偿,损失的是大宋脸面,保住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就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等到金军退回去了,他们依然可以位极人臣,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只不过,现在皇帝要主战,要和金军死扛到底。
他们自然就慌了。
担心惹怒了金军之后,对方不愿意撤走,直接攻城,然后做下屠城之事。
唐恪虽然罢了相,但是人脉还在,虽然不能上朝,但是他曾是主和派的带头人,在位期间也提拔了不少主和派的人。
下了朝。
王时雍、莫俦、徐秉哲、吴开等主和派以及投降派的大臣,不约而同地急匆匆赶到了唐恪的府上。
这是宰相府邸,占地面积非常大,内部装饰也是奢侈,从大门、仪门、大厅、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塞门,直到正堂,这一路,就让他们气喘吁吁了。
终于是在东边的一个暖阁里面,见到了正在悠闲地享受着两个女婢捶腿、喂食的唐恪。
不过,王时雍他们到了暖阁里面,唐恪已经是手中拿着书,坐在太师椅上,看似悠闲。
他以为王时雍等人会带来好消息。
郭京乃是神棍一事被官家发现,惩处了同知枢密院孙傅,那尚书右仆射何栗肯定是在劫难逃。
主战的那帮子没了何栗,已经难成大事。
官家肯定会想着法儿求和,那他这个被罢了的宰相,肯定又会被复用。
毕竟,李邦彦、耿南仲、吴敏等人都已经离开了东京,主和派的那些大臣自然会推举自己再临朝堂。
王时雍、莫俦等人急匆匆走进暖阁,施了一礼,便把下午朝堂之上的事情,长话短说,叙述了一遍。
唐恪呆住了。
“何以至此?”
他不明白,官家怎么就突然坚定地主战了。
王时雍等人也愁眉不展,跟在他们后边的一些官员,已经打算,在这里得不到好的谋划,那就换一个阵营。
气氛一时间有一些安静。
唐恪看了看那些个已经心怀鬼胎的官员,勉强稳定了情绪,对王时雍问道:“你是说,今日官家去了南城门,让那郭京带着一百六甲神兵出城迎敌,结果郭京带着一百六甲神兵投敌了?”
“接着,官家就惩处了孙傅,又在你们进宫面圣之后,保下何栗,嘉奖张叔夜,传令康王援救东京?”
“且十分坚定地表示,要死守东京,不再议和?”
王时雍点点头,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问道:“大相公,官家说金贼亡宋之心不死,就算是割地赔偿也满足不了金贼,所以只能死守东京,等待勤王大军前来救援。”
唐恪连忙惋惜又悲痛地说道:“糊涂,糊涂啊,你们怎么就不能好生地劝说官家,这勤王大军远在河北,那金军兵锋太盛。”
“他们把勤王大军堵在外面,只要是围困京城,不过十天,这东京必乱。”
“到时候,就算是金军不攻城,这京城内也会大乱,六万兵力何以能守住京城?”
“你们怎么就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这利害关系说清楚?”
莫俦叹了一口气,抢着接话道:“大相公,不是我们不知道这利害关系,而是官家今日也不知道怎的,一心想要死守京城。”
“王相公劝了,直接被官家呵斥,还把金军大帅的亲笔信拿出来。”
“那金军大帅写信邀请太上皇前往大营一叙。”
“官家问王相公作何感想。”
“少宰,官家这一招,逼得王相公不得不低头呀。”
王时雍连忙表现的十分委屈,就差滴下两滴眼泪了。
唐恪听完莫俦的话,看了看王时雍,身子一垮,求和就要太上皇去金营,这还怎么谈求和,太上皇去了,到时候金军再以太上皇为人质,让官家也去,那官家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那便是不忠不孝。
去了,金军大帅还能放二圣回来吗?
关键是现在圣令已经发出去,他们还怎么挽回,还怎么继续站在主和派这一边?
徐秉哲趁机上前说道:“大相公,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金军兵锋太盛,等到这京城快要守不住的时候,我们就立即向官家弹劾何栗、张叔夜等人。”
“然后想办法向金军大帅求和,就算是把长江以北让给金国,都没问题。”
“到时候,我们护着官家和太上皇南下,这二圣还在,朝堂还在,大宋的江山社稷就依然还在。”
“如此一来,官家才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
唐恪若有所思,王时雍、莫俦等人立即看向了徐秉哲,露出佩服的神色。
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厉害。
徐秉哲没有完全明说,但是王时雍、莫俦和吴开等人已经明白。
那就是破坏何栗等人守城。
只要是守不住这京城,官家肯定坐不住,到时候他们再趁机弹劾何栗、张叔夜守城不力,积极想办法向金军求和,让他们放二圣南下。
官家肯定会感激他们的所作所为,看到他们的用心良苦,再一次信任他们,而非那些一味儿地求战的大臣。
……
文德殿。
赵煊翻看着户部的账簿,有着赵桓的记忆,勉强看得懂这古早记账法的账簿。
只能说,这赵桓不愧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连一个账簿都看不明白。
“官家。”
“梅相公、张相公在外求见。”
赵煊合上账簿,他现在需要钱,用来购买物资,支付一部分军饷,鼓励一下守城的将士们。
除此之外,关键是要防备城内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作乱,扰乱军心。
还要以雷霆手段,惩治一部分贪官污吏,安抚一下城内的民心。
仅仅依靠京城这点兵力,是扛不住金贼攻城的。
“宣。”
梅执礼、张叔夜一起走了进来,躬身施礼。
赵煊赐座,然后对张叔夜道:“如今这京城内知晓兵事者,也只有你了,朕知道守城必定十分艰苦。”
“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任用他们为将,把守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