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仅仅是有大臣想着趁机议和,好让金贼退兵。
就算是明知道这可能是金贼的阴谋,他们还是觉得,如果商讨的结果让金贼满意了,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会撤退。
有这样想法的大臣和百姓也不在少数。
毕竟,他们从来不会相信官方的话,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话。
说白了,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业,保住自己的那点儿利益。
却也大臣以及百姓觉得应该要乘胜追击,趁着金贼接连攻城失利的情况下,大宋应该主动出击,就可以打跑他们。
朝中不仅有大臣这样想,还直接写了一封奏疏,上奏赵煊,派遣张叔夜带着三万禁军出城攻打金贼大营。
上奏的人就是光禄寺卿莫俦。
此人在唐恪开始失势的时候,就想着离开主和派那一边,投向何栗这边。
只是,莫俦此人当初在朝堂之上直接借助孙傅弹劾何栗,也算是彻底得罪了何栗,以至于他想要投靠何栗这边,对方却一点儿都不想接收。
莫俦找到了王时雍,也找到了秦桧,更是给了王宗濋一些好处,想要搭上这条船。
最后却无功而返。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冒着得罪当朝宰相何栗的风险,为一个光禄寺卿搭线。
莫俦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拉拢了一批官员,还有一些大学士,以及听到了民间的一些声音,写了这样一份奏折,打算获取一些政治声音。
赵煊看到这种奏折的时候,真的是笑了。
赵佶在政的这些年,当真是坏事做尽,朝堂之上全部都是投机主义。
要不是金贼南下,像是宗泽、李纲这样的大臣,恐怕永远都达到不了他们现在这样的高度,当真是可悲可叹。
垂拱殿。
赵煊直接把莫俦的奏折拿出来,让何栗这些官员传阅。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莫俦,还以为自己写的奏折被赵煊所看重。
心下还以为,自己即将和秦桧一样,被陛下所器重。
“何卿,你觉得莫俦的这一份奏疏如何?”
何栗回道:“辞藻华丽,狗屁不通。”
莫俦听到前一句,还以为何栗也迫于陛下的压力,开始吹捧他起来。
当听到下一句,顿时微微怒目,不过,他低着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赵煊问道:“为何这样说?”
何栗解释道:“从这份奏疏可以看出来莫相公的文采斐然,不愧是当年的状元。”
“然则,其内容确实狗屁不通,甚至是误国之言。”
“眼下,东京城只有三万余禁军守备,而金贼却还有远胜于我们的兵力。”
“冒然出城作战,必定会被金贼成势还击。”
“我们放弃了高大的城墙作为屏障,却要我们骑着战马,甚至是连战马都不够的情况下,出城和装备精良的金贼作战?”
“这岂不是把三万余的禁军往火坑里面推,岂不是让金贼更好地破城?”
“陛下,臣恳请问罪莫俦,问问他,为何会写出这等误国之言!”
莫俦连忙出列,躬身解释道:“陛下明鉴,臣并非是一家之言,而是以为如今金贼接连攻城失利,必定人困马乏,我们也并非直接出城作战,而是可以趁夜色之下偷袭。”
“金贼必然不会料到我们会偷袭他们的大营,只要是我们偷袭得手,必定会大大减弱金贼的士气。”
“要是能够烧了他们的粮草,那我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还请陛下明鉴。”
还别说,莫俦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
不仅仅是他。
就是站在这里的一些相公,也都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可行的。
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兵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实力悬殊。
完全就是光凭自己的想象,就觉得大宋的禁军现在很强大,偷袭或许真的可行,都已经开始想象着偷袭成功之后,金贼被迫撤退的景象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
前不久,就有人这样做过。
这个将军就是姚古的儿子姚平仲,此人直接仗义执言、夸下海口,说自己可以带着人偷袭金军的大营,直接杀死完颜宗望,到时候就可以解决东京城的危机。
这种无脑的话,还真的有不少人相信了。
赵桓当即就答应了。
姚平仲带着几千人冲出去了,结果直接就被金贼给吞没了。
他自己倒是凭借着强大的武力,还杀出去突围,消失不见,到现在都每个信儿。
何栗则是直接质问道:“偷袭?”
“那么,请问你如何偷袭?”
“金贼有着巡逻的士兵,还有这前营、中营和后营,不仅如此,还有着观察哨。”
“金贼难道一个一个都是木头,就等着你直接摸上去偷袭吗?”
“当我们出城的时候,恐怕金贼就已经察觉了。”
张叔夜也直接站出来谏言道:“陛下,偷袭金营并不可取,如今城内的将士们已经对守城之事,稍微有了一些底气,如若冒然出城偷袭,一旦失败,将会再一次打击我们的士气。”
“而且,何相公所言极是,我们一出城,那金贼就会知晓我们的动静。”
“唯有借助东京城的城墙之坚固,死守东京城,等待勤王大军的到来,才是明智之举。”
赵煊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出城偷袭不太可取,金贼肯定会有防备。
死守城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勤王大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
朕的宗泽,朕的李纲,朕的岳飞,朕的韩世忠,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勤王呀?!
赵煊在心中呐喊。
“嗯。”
“朕之所以把这份奏折单独拿出来,让你们看看,再议论议论,就是让你们知道,有些人啊,就想着投机取巧,总觉得自己把金贼的一切都看透、猜透了。”
“实际上,他们完全就是纯靠自己的天马星空的猜想,一点儿都不切实际。”
“莫俦,你好歹也是状元,为何就看不清楚金贼的本性?”
“朕觉得,你应该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
“因为以前你要站在主和一派那边,唯有那样,你才能升官。”
“所以你就想尽办法主张和谈,为此捏造着金贼多么强大,我大宋守军如何弱小的谎言。”
“你也不过是唐恪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唐恪乃是大宋太宰,他主张求和,那你们自然要叫着求和。”
“如今唐恪被问罪,求和的声音没了,你自然不能继续求和,那就只好来了这么一出。”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