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围在一起哭泣,范云也说的断断续续,“我可能活……活不了了,你們替我……好……好活着……”
范云眼角滑过泪水,突然就闭上了,几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祝正林看的也不住的抹眼角,怎的变化的这般快,半柱香前众人还在此处喝着粗茶闲话将来。
转瞬间范云小小年纪就这样荒唐的陨落在这人手里。
高阿月与李婶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几个孩子,蹲在几个孩子身边不停抹着眼角。
之前还在与赵富贵打闹的李梅梅此时也小心翼翼,她觉得小花姐姐此时很伤心,自家哥哥站在旁边似乎也有些难过。
王玉叹气,“那这人我与许六今日直接带回衙门,赵子胥,你可答应。”
赵子胥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带吧、我要状告他,我要李九一命换一命!”
那范云尸首以及凶器随我一并带回衙门,你随我同去吧。
李海汉有些不情愿,“你是何人,李九是你说能带走就能带走的!”
王玉一脚踩着李九,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李海汉接过一看不由心中一凉。
席间自己瞧不起的二人竟然是县里知府的衙役,那可是比县太爷还高一级的,要押了去自己这李家村的名声便要毁了。
李海汉一把拉住赵子胥,“要不就算了,房子也没点着,范云死了就好好安葬吧,别闹太大了。”
赵子胥冷冷看向李海汉,“不可能的,李叔本意是你是一村之长,请你主持公道,原来你的公道是这样的。”
祝正林冷笑、“村长是一村最公正者,你们李家村我算是见识了,莫不是欺几个娃子年少。”
“今日我便是人证,只要赵二郎需要我随时出堂做证,也就你这般村长才能纵容出村中这般恶徒。”
李海汉张了张嘴,祝里正属于自己上司,若因此事自己处事不利,他有权向知府提出换人。
如今的自己是进退两难呐。
赵子胥借来李柏的推车,容瑾拿出二楼赵子胥才睡过两晚的新褥子,包好范云,赵子胥人推着范云。
容瑾背着哭晕过去的季富贵,锁了门,几人出了门,村子不大,没多久事情皆传了遍,村民皆围在沿途目送着几人推着范云的尸体离开。
李九此时被中午与住家同席的新面孔押解着,听着其他同村议论、这二人似乎是知府衙门的衙役。
这衙役与当家的赵子胥似乎县城多次相交,今日特来捧场的。
李九胆子也是大,嫉妒别人建了好看的竹楼,试图烧房子、如今还杀了人家半大的孩子。
真该死,那孩子眉清目秀的,待人还平和,前几日同村有同龄女娃家的还坐一块儿讨论,过几年把自家姑娘嫁给这孩子呢。
世事无常,这几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无父无母,李柏也只是远方亲戚,好不容易有了房子却遭嫉妒还死了人。
几人回了县城,祝正林带着赵子胥来到知府衙门,赵子胥敲响着鸣冤鼓,没多久便开了门。
王玉、许六押解着李九进了衙门,知府姓孙,方脸浓眉,一番了解与查探,请仵作验了伤。
派人去李九家查农具一一对照,以及所以铁器在录对查,确认李九纵火杀人罪,按大晋律法纵火杀人者处极刑。
一番定罪以及处理好后已是第二日下午,几人一直滴水未沾,赵子胥期间买好了棺木寿衣,出了知府几人有些眩晕。
三人推着棺材一路无言回了李家村,此时部分心善村民已在村口等候着,见两个半大孩子带着个小女娃,推着棺木缓缓而来。
复杂的情绪在众村民心口蔓延,头日还热闹的办着落户喜宴,此日家里换上白绫。
那李九真不是人,竟然嫉妒放火杀人,几个孩子这段时间的努力众人所见,吃得苦好不容易有几两银子建了房子。
房子确实新颖漂亮,让人心生妒意,但皆是有家有口的,别人也是不易,何况几个孩子也心善,同村帮工从来没有得过铜板。
几个孩子给帮工的皆给了铜板,宴席也是极舍得,听李柏说,几个孩子辛苦一路挣了几年的钱皆花在了房子上面。
日子或许还不如自己,部分村民跟在三人身后,回了赵家。
李柏未去,此时赵家一片白色,村民与李柏帮着三个孩子把棺木放在堂屋中央,设了灵堂。
几个半大孩子皆面无表情,赵子胥对来帮忙的村民表示感谢。
几人守了三日的灵,于第四日由道士的指引送灵下下葬在了竹林后方,几人不希望送范云太远,哪怕不在了,隔这里近些证明他来过。
祝里正担心几人伤心太过,虽然经历此事明显觉得几人长大不少,但处于爱护,祝正林对村民也敲打了一番。
众人也算是知晓了几人已有房契,有房契烧人房子便是犯了律法。
李九婆娘也曾带着孩子来闹过两回,大部分村民还是明理的,阻止了李九家人的闹剧。
毕竟自家男人放火未遂还杀了人,自家若再去被害者家闹太过极有可能会被请到牢中住些日子。
都怪那糊涂蛋,也怪自己吃席回去说了竹楼的别致,李九本就有些生气,自己怂恿了几句,没成想他竟然真去烧别人房子。
没烧成也就罢了,却不成想他李九竟然敢杀了半大的孩子。
想自己高阿妹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李九能挣钱,长的也不差,日子也是挺好的,如今李九怕是也没命回来了。
只留下自己与女儿两人,这该如何是好,如今不仅没了男人,家里公婆也是少不了的麻烦。
出殡后,几人睡了个囫囵觉,再醒来几人只觉得头痛欲裂。
晚上在李柏家吃的晚饭,高阿月看着原本活泼的几个孩子如今像个成人般,几人都消瘦了不少。
“你们几个也别伤心了,李九得了应有的惩罚,云哥儿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季富贵看着高阿月,心情复杂,“阿月婶子,若我没有提出建这栋竹楼,是不是范云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