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马路上站着了。”容瑾一眼便看到了,季长清衣裙以及手臂上渗出的血渍。
桂双扶着季长清,“小姐,你受伤了。”
季长清拍了拍身上的灰,“无事,我们回去吧。”
容瑾皱眉看向季长清,“上车吧,先带你寻大夫上药。”
桂双见是容家公子还有些犹豫,确实要上药,但毕竟男女有别。
容瑾似乎看出了季长清身边丫鬟的顾虑,“快上马车,若是留了疤痕便迟了。”
容瑾侍从周子也皱眉,“公子,咱们走吧,既然这位季小姐不愿上咱们马车何必再三询问。”
季长清看向容瑾,见他让着自己,想了想还是上了容府的马车。
自己本是出府闲逛,并没有乘坐府中的马车,自己也不曾料到会今日遇上那人。
桂双扶着季长清上了马车,容瑾皱着眉头看向季长清,“如何会步行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季长清看向容瑾,轻抿下唇没有说话,桂双朝二人瞧了瞧,没说什么。
容瑾揉了揉酸胀眼角,再次看向季长清,语气有几分不悦,“还不肯理我?”
季长清抬头看向容瑾,“不是与我撇清了干系,如今多说什么,我需要跟你交代什么?”
容瑾对着季长清脑袋敲了下去,“你倒气性比我还大,什么皆瞒着我,当初不是还赶我走吗?”
桂双与周子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皆是看到了疑问。
季长清忍不住泪珠一滴滴的掉落,“你能回家,我与二哥不知道多羡慕,当然希望你能回去。”
“季富贵可是你胡诌之言?”容瑾看向季长清。
季长清咧嘴笑了笑,“并不是,我二哥季长安与堂兄季棠平素喜欢喊我富贵,父亲在我小时候也会这么叫我。”
自己气她无非是就那样说分开就分开了,相聚的那么简单,几年相处,他们一来接自己便分开的那么快。
自己想回去,也舍不得他们二人,那三年多的感受是实打实的,刻进骨髓里的情义,是自己多少年不曾感受的温暖。
她虽然恬噪却犹如一束耀眼的太阳,让自己以及缺乏温暖的赵子胥与范云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温暖特殊的‘家’。
容瑾叹了声气,不再多想,拿起放温的茶水,牵起季长清的手。
仔细一瞧,果然手心以及手腕皆是划痕,灰、沙掺和着血水,还在不停的渗出。
季长清不想让他看到,想扯回自己的手,奈何他握的很紧,挣脱不开。
只见桂双面色一白,指着容瑾,“大胆,还不松开。”
容瑾只是看了一眼桂双,没说什么,端起放温的茗茶,冲洗沾染沙砾、石灰的血渍。
温水冲洗伤口季长清顿时死呀咧嘴,声音都有几分委屈,“大哥、疼。”
容瑾叹气,“你心中哪里还有半分我这个大哥,你回来有些时日了,赵子胥呢?”
桂双眼泪啪啪的掉,“二哥入了边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容瑾也有些意外,冲洗好了,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伤口上残留的沙砾。
“他可留下了什么话?”
季长清想了想道,“他让我等他算吗?”
容瑾猛然抬头,有些不确定的问,“等他什么?”
季长清两世为人,也只有他对自己说过那些话,没由来的脸色一红,有些说不出口。
容瑾毕竟也是自己人,迟早是要告诉他的,季长清有些犹豫的看向容瑾,“他说等他做了将军回来娶我,让我等他。”
容瑾脸色一冷,“他是你二哥!”
季长清见容瑾有些生气,小心拉了拉他衣袖,“他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此时我外祖母与外祖父同意的。”
容瑾黑着一张脸看向季长清,“你阿爷、阿娘可知晓?”
季长清连连摇头“外祖母与外祖父说还尚早,不着急说。”
容瑾心中没由来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烦躁,面无表情看向季长清,“今日是怎么回事儿?”
季长清想了想,如今除了他与桂双,整个长安没谁值得自己相信,包括自己爹娘。
“我知晓了我为何会被掳走,我都记起来了。”
容瑾静静看着自己,没说话。
捏了捏桂双的手,似乎吸取了一些温度,张了张口有些艰难,“我知晓了叔父的秘密,所以他才设计和尚掳走我,想和尚杀了我,不曾想自己活了下来。”
容瑾面色一冷,“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季长清摇头,“回京后,我多次撞上叔父与左相秘会,今日得知他们似乎商量着一个足以毁灭父亲的东西。”
“叔父看到了我,今日道左相是余商人,徐静套话我昨日你府中诗文,一时情急我道了周子瑶的诗,怕用不了多久我便会暴露,他们定会怀疑我。”
容瑾眉头紧锁,她才十几岁的女娥,此番确实危险。
季长清拉紧容瑾的衣袖,“我今日听到了他们商议如何杀我灭口,如何陷害我父亲,我害怕。”
容瑾擦了擦季长清眼角的泪水,“别急,你是季府嫡亲姑娘,他们再大权利不会轻易对你动手的,若真有何事,你来浓墨轩找掌柜的即可,他是我的人。”
季长清点头,确实如此,自己好歹是相府嫡小姐,再有什么计谋总该有几分顾虑。
容瑾带着自己来到了偏远的城北茅房屋中,三间草房,门口晾晒着许多药材,院右边一个大树。
院中坐着一个老叟,坐在大树下似乎在闭目养神。
老叟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老人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身灰色衣袍,见有人来睁开双眼看来。
微微下陷的眼窝里,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
“你小子怎么舍得来瞧我这老头子?”老叟朝容瑾笑了笑。
容瑾介绍,“这是我叔公,容天明。”
季长清听罢一礼,“见过老翁。”
容天明瞧向容瑾身后,笑了笑,朝容瑾一咧嘴,“小九如,这可是你的小媳妇?”
容瑾愣了愣,看向季长清,见她戏谑的看向自己不由咳嗽了一声,对容天明道,“伯公说笑了,这是季府小姐,路上遇到受了伤便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