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双恼羞成怒踹了周子一脚,容瑾看着面色苍白的季长清,从认识开始,从没见她这般虚弱过。
她不是没生病过,但每次好的极快,整日活泼热闹的,时不时带着李梅梅一起胡闹。
爬树、捉蝉、下河、摸鱼她什么没干过,自己回京了没想过会再遇到。
回来后总在想,自己该入仕考个状元郎再去李家村接她,那她该多高兴。
她若愿意,自己会照顾她,她若不愿意,待她寻得自己心意相通的郎君,自己把她风风光光的嫁了。
自己与赵子胥永远是她的娘家人,希望她这一生就如她希望的那样顺遂。
不曾想再见她时竟然是在恪静侯府,远远看着有些像,却又不敢确定。
后听闻季右相家嫡小姐被右相家养女推下水,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正脸,虽有些模糊,但直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她。
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本能的入水相救,却瞧见她如鱼落水般轻松上了岸,那时候自己能确定那人就是她。
回府后,等到父亲回府,在请求下入了季府,入了她的院子,她此时悠闲的在梧桐树下看着书。
依稀看到了李家村时她慵懒的模样,自己也确定了,她就是季富贵,她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自己,也没发现自己。
回府后想起来又好气又好笑,气她什么都瞒着自己,当初那么毅然决然的赶自己回京。
笑她如此能掰扯,季富贵,这么俗气的名字也就她想的出来,也亏她能这般一叫就是几年。
之后再遇便是自己府邸,母亲想替自己物色各府小姐,特下的帖面,有意向的皆来了,远远的自己便瞧见她了。
她与伯毅侯家小姐还有唐家小姐围在一起说着什么,比李家村时收敛了不少,看时间儒雅素净。
后来诗作传了来,自己还是很高兴的,虽说一起三年多在外看来是自己教她多,实则她素养在自己之上。
许多的理解与道理反而她讲解过多,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特殊的灵魂,远远超过她这般年纪。
自己已然是少年天才,但比之,她更胜自己一筹,李家村所有举措与抉择她往往看的更远,更能揣摩人心。
每当自己开始怀疑时她又如本来年纪的胡闹,让自己产生错觉。
更多的,她更像一个无形的太阳,照耀心底不见光的深渊,她善良而明亮,无人能及。
那样活泼鲜明的人,此时毫无生机的躺在榻上,似乎随时都会离开。
心里的愤怒与无助快要撕碎了自己,容瑾坐在榻边握住季长清的手,“长清……”
“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喊你,长清……总想跟你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待你病好了,我会参加今年秋闱,我若有权利了,京城起码可以给你庇护。”
“你府中复杂,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你心心念念嫁给一个良人,成为大晋首富还未做到呢……”
季长清突然身体蜷缩,容瑾立即查看,依旧面色苍白,但身体发烫的厉害。
容瑾有些惊慌,擦了把眼眶,“桂双,快拿褪热汤。”
桂双院中听罢,盛好汤药端到房中,容公子小心擦拭着姑娘额头上的冷汗。
见桂双来了,小心扶起季长清,桂双小口小口吹冷汤药喂到季长清口中。
一碗喂罢,桂双打来温水,容瑾出门透了口气,桂双替季长清擦拭身体。
一夜煎熬,太阳升起时,季长清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容瑾靠在床榻边睡着了,见榻上有动静立即惊醒,再看,对她笑了笑,“你醒了?”
季长清点头,“大哥。”
容瑾起身掖了掖季长清身侧的薄被,“才转醒,好好休息一下,可要喝水?”
季长清口中干涩,嗓子也痛,对容瑾笑了笑,点头。
容瑾倒来温水,扶起季长清喂了一杯,季天明朦胧着睡眼过来瞧了瞧,见已转醒检查了一下。
“没什么大碍了,好好歇息几日,我再另外开几副药吃些日子,待彻底好了再养养身子便行了。”
季长清知道,应该是中毒后桂双带自己来了此处,不管如何,命活下来就行。
“多谢容大夫。”
容天明摆了摆手,起身离开去洗漱配药。
桂双见季长清醒了拉着季长清哭了一会儿,季长清安慰了几句,容天明拿来配好的药,递给桂双。
“刚醒来,让她多休息,五碗水煎至一碗,两个时辰一次,既然住这里了,随便把早膳也做了。”
桂双接过,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榻上脸色依旧苍白,随后拿着药退了出去。
容瑾探了探季长清的额头,退了热,“你可还有什么不适?”
季长清摇了摇头,“已经好很多了。”
“你如何中了牵机毒药?”
季长清愣了愣,“牵机毒?”
自己万万是没想到,会是牵机药。
据自己前世的历史了解,“牵机药”是帝王家自古以来经常使用的,许多的妃子还有近臣们就是死于此物。
据传乱世才子,南唐的李煜,就是赵氏兄弟使用“牵机药”所毒死的。
“牵机药”乃是中药马钱子,主要的成分是马钱子碱和番木鳖碱。
若是只是马钱子的话,肯定是不会要人性命的,所以这里面绝对掺杂了其它成分的东西,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确实是牵机药。”
季长清想了想,道,“此毒应该不意得吧?”
“是。”
容瑾深深看了季长清一眼,“才醒来,好好歇息,我出去洗漱一下。”
右相府一夜无眠后又迎来动静。
一番审查,周子瑶一直不肯说,季南黍一家不见出来,平素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露了面,今夜却不见前来。
夜间,一家人皆在前殿,周子瑶跪在地上仍不肯透露半句。
在忐忑的等待中终于在开了城门后的第一时间迎来季茶送来讯息,季长清暂且无虞,能否熬过只看今晚。
周子瑶得知季长清所中毒药是牵机毒药时更是吓瘫。
此毒多少听过,只需少许便可让人在痛苦中死去,“姨母给自己时只说只会让人病些日子,不会伤人性命,并不是毒药呀。”
季南屿面色阴冷,看向周子瑶,“周月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