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来到公司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好像有点怀念自己当初在这里意气风发的时候。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怕冷,穿这么一点,你妈也不管管你。”盛父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自己也后悔了,轻咳一声,“不是都娶老婆了吗,怎么也不照顾你一点。”
盛闻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看起来老了不少,鬓角的发白了,不过也富态了很多,脸上的肉都发亮,笑起来下巴上几个褶子。
“回去管你儿子,我这里的事情跟你无关。”盛闻回应的只有冷漠。
“你小子还记仇呢,我就不是你老子了吗?”盛父站起来想要拍拍盛闻的肩膀,但对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盛父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僵硬的说道,“我不是告诉你过你的助理吗,你爷爷入土的时候给我个信儿,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将骨灰盒入土了,要不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你找人定制墓碑,我都不知道。”
“不是爷爷,我葬别人了。”盛闻看着父亲坐回到椅子上,将脚搭在办公桌上。
“什么?你埋谁了?你为了那块地花了不少钱吧,那地方风景好,我还想着将来当盛家的祖坟呢,旺旺子孙。”盛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盛闻,“你对得起你爷爷吗?他最疼你了。”
“不用你管。”要不是盛闻还念着那点血缘关系,早就将这个踩自己办公桌的老头给赶出去了。
“这办公室重新装修了?老子那点古董你都弄哪里去了,早知道就不留给你了。”盛父似乎想要跟盛闻缓和一下关系,拼命的找着话茬,然后拽了拽盛闻的办公桌,从里面拽出个小玩意儿。
“盛闻,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这是平安福吧。”盛父拽着平安福上的流苏,“你阿姨也给你弟弄了一个,还是请的高僧给弄的,她说特别灵,我给你送一个,比你这个地摊货强。”
盛闻生怕他拽坏了,又不敢抢走,只能走近了一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语气里有些急,“给我。”
“急了?一看就是你那个未婚妻给你的。”盛父的眼中带着几分的笑意,“上次在医院见到的时候她还带着口罩,也没看看长什么样子,以后有时间了来家里吃饭,你阿姨做饭特别好。”
盛闻拿起他手里的平安福,“不用。”
眼看着外面的雪停不了,盛父还是先回家了,在盛闻的办公室里,他接到了娇妻的电话,对方温温柔柔的,说孩子一直念着爸爸。
盛父站在窗户那里,接电话时候满面春光,“乖,爸爸这就回去。”
等他一转身,盛闻已经离开办公室去开会了。
回去的时候,司机将车门打开,这么一会子的工夫,风雪就已经弄湿了车座了。
“小盛总没来送您吗?您冒着大雪过来给他撑场面,至少该给您送下楼的。”司机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室里,他的车速开的很慢,公司的大厦像是一座大山压下来。
“晚了,当初的时候没做个好父亲。”盛父看着大厦的玻璃,至少招牌没换,还是他当时留下的,“我就算对他再怎么样,但他是我接班人的事情从未变过,哪怕家里那个小的,我也没有想过再那么精心的培养了。”
司机将车子转弯,“至少您的家业是保下来了不是,也只有盛先生能将他发扬光大。”
车子往风雪中开着,简直是龟速行驶,司机忽然想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对了,我听公司的员工私下里悄悄的议论,盛先生要娶的那个女人流产了,孩子在路上就没了。”
老爷子坐了很久,这才叹了口气,“小时候带着他去算命,都说他是个有泼天富贵的人,一辈子多子多福的,只要别碰到克他命的就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福气,唉……”
盛闻的会议直到晚上才结束,他似乎故意拖延时间,好像故意将自己弄的很忙,才不去想别的事情。
他其实也胆小了,也不敢面对明天的事情了。
等会议结束,他回到办公室里,看见一双腿搭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晃动着,那么贵的办公椅,竟然能给对方晃的快散架了。
“成荀之,从我的办公桌上,将你的腿拿下来。”盛闻将手里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你来干什么?”
“上次我们做那种事的时候没带套。”成荀之激动的站起来,“那个女人说她这周该来大姨妈的,一直也没来,她之前说一直很准的,你说她是不是怀孕了?我还年轻,可不想当爹。”
盛闻忽然感觉有些讽刺,觉得命运特别不公平,“是吗?”
“我觉得就是那个女人的阴谋,有了孩子一定得逼婚了。”成荀之的眼睛里满是愤懑,“她还挺装的,还说我不想要的话就去医院流了,尊重我的意见,那好歹是一条命啊,狠心的女人。”
其实孩子有没有还是一回事,或许只是推迟了经期而已,但成荀之已经激动成那样了。
盛闻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看来是已经喜欢上对方了,但这股别扭劲儿就是不肯承认。
“对了,哥,你知道我前天碰见谁了吗?芝芝。”成荀之将脚从办公桌上放下来,满脸的骄傲,“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有骨气,我竟然能上去跟她打招呼,特别轻松,老子还以为得躲着她远远的,看见就心痛呢。”
盛闻没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确定我已经不爱她了,以前觉得非她不可的,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有大病。”成荀之嘿嘿的笑着,“哥,你说我多厉害。”
盛闻将文件夹下压着的平安福拿在手里,像是拿着稀世珍宝,“你比我厉害多了。”
“哪里。”成荀之起身往办公室的酒柜旁走去,“哥,其实是伯父让我陪陪你来的,说你状态不太好,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