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迟书打开灯,床上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她还没睡。
“嗯。”她的声音很低,隔着枕头发出来的,“快了。”
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他不在的一个月,头发枯黄了很多,尾梢也分叉了,她似乎永远也照顾不好自己。
“是不喜欢国内吗?”迟书低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我明天让朱助理送你去机场。”
余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护照还在盛闻那里,她坐起来,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我想去看看余京南,还有母亲,就远远的看着,不会去打搅他们的生活,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只看一眼。”
迟书犹豫了片刻,但她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的,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派司机送你过去,大概得五六个小时的车程。”
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在不断的拉远,有什么隔阂一样。
…………
盛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到了之前跟余温的住处,整栋楼都被他买下了,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一觉都睡到中午。
家里一直有保姆在打扫着,但毕竟一直没有人住,家具上都蒙了一层布,看起来白惨惨的一片,一点人气儿也没有,盛闻过去将客厅的沙发罩拽开,绿色的沙发上还是当初的样子。
他这才惊觉,昨晚带回家的小猫不见了踪迹,盛闻赶紧在家里寻找,最后沙发底下找到了小猫的尸体,其实他昨天骗了余温,兽医说这只猫病得了肝炎,就算是治也是活受罪,一群流氓猫中,只有它孱弱成那样。
盛闻抱起小猫,放在腿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小猫早已僵硬的身体,他忽的想起那只曾经死去的小牛奶猫,那时候佣人给他打电话,犹犹豫豫的也不敢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一点气也没有了。
他一直不敢踏入这栋楼,怕回忆起关于余温的一切。
盛闻一直摸着小猫,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将他吵醒,他抱着猫的尸体,去卧室里拿了手机,来电的却是个国内的陌生号码,他犹豫片刻,还是接起。
“是我……”许久,那边才传来余温的声音,“我坐车过来了,我想拿一下护照,我身边是迟书的司机,你能不能悄悄的把护照给我。”
盛闻拧眉,“我在咱们之前的公寓,你自己过来拿。”
那边余温犹豫了许久,“好。”
余温一大清早的就被司机带了过来,两个人直奔着警校,余温带着口罩,黑色的鸭舌帽,在校门口等了很久,今天是周末放假,刚中午,就见一群人呼拉拉的出来,余温等了很久,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推着自行车出来。
一年半多的时间不见,余京南似乎长高了一些,还黑了一些,穿着一身运动服,身后跟着一个短发的女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一看就是羡煞旁人的情侣,甜甜蜜蜜的秀着恩爱。
余温从迟书的口中知道,这是余京南在学校的女朋友,小姑娘家世不错,性格也挺好。
余京南蹬着车子带着女孩穿过街道,一辆黑色的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穿过几条街,余京南用脚当刹车,鞋底都磨去了一截,车子停在一家小菜馆的门口。
她坐在车里,看着门口站着的女人,还是红了眼眶。
余温这辈子唯一感受过的母爱,就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她没有再穿之前破旧的衣服,一见不怎么起眼的针织衫,不过鬓角的发却白了不少,她苍老了很多,眼窝旁的皱纹堆成一堆,人也越大的瘦削。
女孩子亲切的跟蔡淑打招呼,蔡淑用衣服擦了擦手,犹豫之后这才亲昵的拉住女孩的手。
她还是没变,永远都是那种怯懦的样子,仿佛永远都是低人一等。
看着三个人进了饭店,余温伸手拍了拍前面的椅子,“跟我进去吃顿饭。”
跟着迟书的司机是中年男人,听到余温的话,愣了片刻,“迟先生说,您只要远远的看着就行,不能靠近……”
余温冷了脸,摸了摸脸上的口罩,目光中全是凉意,“你听他的还是我的。”
等余温带着司机进了饭馆,这里的设计很隐蔽,桌子中间隔着栏杆,上面摆着绿植,哪怕坐在临近的桌子,也看不见彼此。
司机点了菜,余温倒着水,听着隔壁桌子的说话声。
“子萱,你跟京南马上就要毕业了,有别的打算吗?”蔡淑满脸笑意的问,“你父母什么想法。”
“我父母挺满意的京南的。”女孩子没什么心眼子,“而且盛先生还帮了我父亲的公司,盛先生这个姐夫真的很好,就算京南的姐姐不在了,还是跟一家人一样,好羡慕。”
谁都能听出来,女孩子父母更愿意的,是跟盛闻攀上关系。
“他是很好,是我们对不住他,这些年他比京南这个亲儿子做的还好。”蔡淑说着红了眼角。
“他对京南的姐姐这么念念不忘,他姐姐一定是个特别好的人,可惜了……”子萱摇着头,满脸叹息,“真的好痴情。”
余京南往女孩的碗里夹了一块肉,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悦,“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提那个骗子干什么?!”
此时服务员正在往余温的桌子上上菜,余温拆着餐具的手僵了一下,唇角带着一抹苦笑。
“帮阿姨去前面买瓶饮料吧。”蔡淑想办法将女孩支开,留下余京南一个人,这才呵斥道,“不管她是谁,也是你姐姐,你对子萱也好一点,什么破脾气,不许你在惦记着那个叫宋露的了。”
余京南夹了一口猪肝放在嘴里嚼着,“是啊,都是她非要拆散我们。”
她鼻子里泛酸,有点头疼,低声对司机说,“你先慢慢的吃,我先出去了,一会我打车去逛商场,晚上接我走。”
说着余温站起身走出饭店,饭店是那种家常菜,招牌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图片,余温出来,似乎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余温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像是在哪里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