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比安卡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瘦骨嶙峋的女士,泪花不断从眼角滑落到地上,又被那青苔吞噬殆尽。
“在哪?我的女儿在哪!”天花板上的女士,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比安卡的声音,手脚并用地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把我女儿还给我!”
比安卡望着她,却连移开脚步都做不到。
韦修一把把小龙娘揽在怀里,一个旋转,另一只手顺势抽出节制者腰间的长剑,向后一荡。
“叮。”
长剑与利爪撞击在了一起,擦出了火花。
“好大的力道。”
仅仅一下碰撞,韦修就往后小退了半步。
他皱一下眉,手腕旋转,竟是带着那龙爪一个卸力,脚踝一扭,把比安卡的母亲提亚女士的重心甩开。
“啊!
!”提亚失衡,身后长出一条龙尾,直接朝着韦修的胸部甩来。
那龙尾巴上布满了锋利的尖刺,扫过的劲风,直接在地面上凿出几条裂缝,就要直接将韦修的胸膛贯穿。
“该说不愧是龙族吗……就算只有肉体的力量,也算是人间最强肉体啊。”韦修朝后一个小跳,马赫因子破体而出,对上了那龙尾。
触手与龙尾僵持了在了半空之中。
“啊!
我的女儿在哪!
!”提亚的头上生长出了龙角,原本白皙的讥讽变得灰暗,越来越接近暗夜的颜色。
韦修能感觉到,磅礴的力量正在她的身体里聚集,化作电光,撕裂着这片空间。
但那力量,却在将要突破之前,被她脸上的面纱遮挡,硬生生地塞进了身体的里面。
“啪”的一声。
刚刚生出来的龙角竟然硬生生的折断,巨大的龙尾无力地砸在了地上。
提亚双目泛白,抱着自己的脑袋朝后一个后仰,摔倒在地。
“女儿,女儿……比安卡……”
提亚不省人事。
“妈妈……”小龙娘挣脱开韦修的怀抱,颤抖着走到了提亚身前,无力地瘫坐着,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多年,我好想你,妈妈,我真的好想你。”
“我有好好吃饭,我有好好上学,我有好好保护……好好保护罗塞尔城的子民,呜呜呜……”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妈妈!”
比安卡握住提亚那粗糙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任由那长长的指甲磨砂着她的皮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引发红龙之灾,真的……真的是那个男人的错吗……”
“告诉我,妈妈,让我为你报仇。”
“告诉我啊!
比安卡用小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地上,把自己的拳头砸的血肉模湖。
仿佛这血肉的疼痛可以缓解她的心痛一般。
悲呛的哭声在幽暗的地下监牢里不断地掀起回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比安卡言语中的悲伤。
还有愤怒。
南宫晴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
若是姐姐也成了这样,恐怕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
节制者却一直盯着提亚,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克里斯蒂娜猫仰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悲哀。
而比安卡那被泪水盈满了的眼睛,正泛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小韦修,你怎么知道妈妈在这里?”
“叶莲娜的记忆。”韦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吞掉了她,也得到了她的一些记忆。”
韦修悲哀的看着提亚和比安卡。
他虽然得到了叶莲娜的记忆,但叶莲娜和无相一样,脑袋里面都被混沌搞成了一摊浆湖。
那些记忆杂乱,没有章法,还混杂在了很多和她的男宠亲热的画面里面,有用的信息提取不了多少。
他只是依稀地在那些记忆里,知道了一位女士被关在这凛冬城的监狱里面,而时间恰好是在红龙之灾过后的一个月。
现在把比安卡带下来,他可以确定,这位女士就是比安卡的母亲提亚了。
但,若她是提亚,那龙墓里的埋着的那具尸体是谁?
在凛冬城的时候,比安卡曾经带着韦修参拜过自己母亲的墓,他亲眼看到过那墓碑。
难不成,那墓里面是空的吗?
“这样吗……所以,母亲是被降服了之后,才抓到这里来的吗?”比安卡小声啜泣着:“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70多年……”
“我不知道。”韦修叹了口气:“她的记忆太混乱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理清楚。”
“但是,比安卡,我可以肯定,75年前的红龙之灾,绝对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样子。”
韦修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带你妈妈回家吧。”
“然后,让我们去一趟龙墓……”
说完之后,韦修的马赫因子骤然膨胀,化作恶犬巨口,一口气把天花板上的罪人尸体吞噬到了肚子里面。
【你吞噬了被混沌余火影响了的肉块,规则之力+55】
【你吞噬了被混沌余火影响了的尸体,规则之力+124】
【你吞噬了被混沌余火影响了的狼人,规则之力+137】
【你吞噬了…………】
韦修感受着神识中传递而来的信息,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这些具备不死性,又没了心智的罪人们,也是被混沌影响了的可怜人。
这么想来,这个世界里一切的不对劲,应该都是和那混沌有关系。
只不过,这关于混沌的信息,一直被隐藏和掩埋。
掩埋这些信息的人,究竟是谁?
………………
………………
从凛冬城的禁地出来,那些黑手返回监牢,大门轰然关闭。
奎托斯和鲁本立马迎了上来。
“神子大人,您可算出来了,怎么样,取到面纱了吗?”奎托斯看着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的韦修一行人,搓了搓手。
奎托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纠结,他现在对韦修完全的信任和憧憬,也希望这位神子能够得偿所愿。
但取走了面纱,也意味着凛冬城将再一次陷入禁地失控的危险当中。
“拿到了。”韦修手里释放出猩红的力量,构造出一件风衣扔到了提亚的身上,对节制者使了个眼色。
节制者点了点头,立马带着比安卡和提亚朝自己的房间赶去。
只剩下南宫晴跟在韦修的身后。
“那就好,那就好。”奎托斯点点头,但心脏却在滴血。
完喽,接下来不仅仅要重建城市,还要想办法镇压监牢了。
哎。
“我说奎托斯,不要这么小气。”鲁本拍了一下自己这远方亲戚的脑袋:“不就是一件遗物吗?神子拿了也就拿了!”
“……”奎托斯转过头,鼻子吹出一口气,瞪了鲁本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感情要面对禁地失控的人不是你!”
“他奶奶的,你们这些罗塞尔城的家伙们,一天天的,把那些犯人像是扔垃圾一样的往我这里扔,我这里是垃圾桶吗!”
“你说那些犯人?”南宫晴挑了挑眉毛,自豪地扬了扬下巴:“那些犯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啊,我姐夫都已经帮你处理了。”
“处理了?”奎托斯一愣:“那些犯人几乎都是不死的,你怎么处理的?”
“这你不要管,反正都处理了,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南宫晴耀武扬威地摆摆手。
“真的?”奎托斯想要立马就跑去禁地里面一探究竟,却又心虚地看了看韦修。
生怕自己的怀疑,惹了神子不高兴。
这位受万人敬仰的大主教,在韦修面前惶恐的像个害怕犯错误的孩子。
“无妨,你去确认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吧。”韦修和煦地笑了笑。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奎托斯立马发动仪式,进入到了禁地里面。
待他消失,韦修又把目光看向鲁本:“对了,鲁本大主教,刚刚奎托斯说这些犯人都是从罗塞尔城扔来的?”
“没错,确实大部分都是罗塞尔城的。”鲁本点点头。
“上千年来,罗塞尔城所有的犯人都关在这里吗?”
“也不是,这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且无法杀死的犯人,他们中大部分,都对罗塞尔城犯下了杀戮之灾。”
“这样吗……”韦修思索了几下,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奎托斯也从禁地里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神子大人!神子大人!真的没了,那些犯人都没了!”
“您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家伙,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杀不死,就算弄成残渣,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污染,就会再一次复活。”
“嘘。”韦修还没说话,南宫晴就冲奎托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是祸乱女神的秘密,天机不可泄露。”
韦修看着她那副样子,也是觉得好笑。
二小姐这个憨憨,总是在不经意间卖萌。
不过奎托斯也不是傻瓜,怎么会被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下一秒,奎托斯恍然大悟:“嗷嗷,我懂,我懂,这是神子的力量,不可说,不可说!”
韦修:“???”
这也能被唬住?
这几个肉体系的教徒,是不是人均智商约等于一个南宫晴?
真是粗坯!
韦修无奈地叹口气。
“对了,奎托斯,你有没有这些犯人的名单,我想看一下。”
………………
………………
翌日,韦修一行人踏上了重返罗塞尔城的旅途。
提亚女士在韦修和节制者的帮助下化妆成了一个暗夜精灵的模样,身体上也被降下了封印,暂时冷静了下来。
但神志仍然不清楚,每时每刻都发着呆,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比安卡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以泪洗面,想尽办法治愈她,但效果不大。
提亚女士,与其说是受伤,更像是失去了灵魂。
马车里,韦修翻着奎托斯给他的名单,手边放着的是记录着罗塞尔城灾害历史的文件。
“75年前,红龙之灾,家族陨落,最接近祭司的强者,提亚陨落,同一时间,当时的祭司,歌德雷的祖父盖德.皮特曼在平定灾祸的第三年由于暗伤去世,祸乱教会青黄不接,实力衰减。”
“175年前,白王之灾,划破苍穹的冷焰魔人,屠杀了罗塞尔城三名大主教,两名祭司……”
“315年前,一名狼人突然自称为凌冽谷的雪狼,击杀了三名祭司,七名大主教,三名龙族……”
“427年前……”
韦修一张张的翻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和报告,这些报告的最后,基本上都会写道:“平民百姓死伤无数。”
“奇了怪了。”韦修摇了摇头:“每隔一百年左右的时间,罗塞尔城就会爆发一次动荡,但就算如此,外面的其余教会,曙光教会,光明教会,还有别的什么教会,也都没有在和祸乱教会的对决中占到过什么便宜。”
“是因为祸乱教会底子太好了吗……”
正在这时,马车停下,一袭劲装的节制者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里。
韦修撇了撇她领口下方的雪白,发动了看胸识人的技能。
不会错,这是节制者,不是别人的伪装。
“小色鬼,看什么呢。”节制者瞪了韦修一眼。
“别误会,我只是在看蒂娜有没有跟你一起过来。”韦修摊摊手,顺势把手里的报告递了过去:“毕竟,那只涩猫天天就喜欢藏在带着乳香味的圆球里面。”
“哼。”节制者冷哼一声,接过了报告:“这是什么?”
“那些犯人的记录,你看看,能看出什么?”
节制者点点头,一张一张翻看起来。
几分钟后,她慢慢抬起头:“韦修,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千年来,祸乱教会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教皇?”
“果然是这样啊。”韦修叹了口气,同意了节制者的说法:“每当有接近教皇实力的人出现,罗塞尔城必定会出现灾厄。”
“那些接近教皇位阶的强者们要么陨落,要么本身就是灾厄的缔造者。”
“这是不是太巧了?”
节制者深深地看了一眼韦修,摇了摇头:“不仅如此,你有没有发现,无论祸乱教会有多虚弱,都始终可以压其余的外教一头?”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