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决心,但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佛身却又问道,‘真出现了万一呢?’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以他现下的能力,想要真正地做到万无一失,简直痴心妄想,所以他必须得有最起码的准备应对那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要真出现了万一......’心魔身看向他,眼神平静得让佛身发沉,‘那就劳烦你和本尊一同动手。’
佛身沉沉地凝视着心魔身,心魔身不避不让,直直地回望他。半响后,佛身收回目光,‘那就这样吧。’
心魔身微微缓和下脸色,他低头拱手,对着佛身端端正正拜了一礼,‘多谢。’
佛身只是回了一礼,便再不说什么,垂下眼睑神游而去。
沉桑界天地之外,一直安坐灵舟船舱仿似石人一般的净涪本尊忽然掀开眼皮,往灵舟前方看去。
他视线尽头处,是既沉寂又汹涌的寰宇虚空,和他往常时候所见的寰宇虚空并无二致。
净涪本尊却只是静静地凝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拨动虚空寰宇的灵光自那个方向汹涌而来,落在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前。
一直没有动静的净涪本尊这才转了目光,望定那道灵光。
那道灵光和早先每一位想要进入沉桑界的修士不太一样,它不急切,也不曾莽撞,在沉桑界天地胎膜外绕了几个来回之后,它停在了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前。
那道停下的灵光散去表面缭绕的道光,显出内中的本相--一座道意盎然的宫殿。
道宫中,隐隐约约还能够看见几道人影。
净涪本尊定睛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道宫里的大修该也是发现了隐在这一处的他的,不过那位大修似乎并不如何在意他,他在等其他人。
过得不久,寰宇虚空之外又有几道灵光煊赫而来,浩浩荡荡,声势莫大,丝毫不逊色于早先的那一座道宫。
净涪本尊沿着那些闹腾的动静一一看过去,才收回目光。
道宫、魔云、灵舟、灵天......
道、魔、佛、妖,几乎都到了。
他们这些大修,是为了什么,才到这沉桑界里来的呢?那些陷落在沉桑界天地里的修士,还是那位疑似左臂主人的童子,抑或是更多?
净涪本尊沉吟一刻,就按下了思绪。
他站起身,轻轻理了理身上青蓧玉色的袈裟,从船舱中走出,在船舷处站定。
也没让他等多久,一个年轻比丘便自那处佛光浩荡的灵天走出,向着他这一叶隐去形迹的灵舟而来。
净涪本尊看了北鹞一眼。
北鹞会意,手指接连变化,控制着灵舟中枢,收去那遮掩灵舟形迹的阵禁,在这处寰宇虚空中显化出灵舟身形。
那年轻比丘见得,脸色更是柔和了些许。
他来到灵舟前,在灵舟不远处站定,对着站在灵舟船舷上的净涪本尊合掌躬身作礼,“摩崖界天摩诃寺福和法师座下随侍慧诚,见过法师。”
净涪面容柔和,赫然正是佛身掌控肉身时候的模样。
他合掌回礼,“景浩界妙音寺净涪,见过法师。”
慧诚比丘听得净涪名号,脸色似乎僵滞了一瞬,“景浩界妙音寺的......净涪和尚?”
但当他目光触及到净涪身上那一套青蓧玉色的袈裟之后,他就迅速收敛了多余的表情,“原来是净涪法师在此。”
“净涪法师不在景浩界中清修,怎么到这沉桑界天地外来了呢?”
净涪也不遮掩,只将自己这一趟来回简单解释了一遍,就回问道,“法师呢?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慧诚比丘很自然地道,“我是随我师福和法师法架而来的,听说这沉桑界天地间有心魔意蕴升腾,沉桑界众生苦不堪言,便过来看看,净涪法师既也在这里,不如和我一道到灵天去,福和法师久闻净涪法师大名,只恨未能一会,如今机会实在难得......”
他看着诚意权权,净涪略一沉吟,便合掌一礼,“既是慧诚法师相请,净涪求之不得,请。”
慧诚比丘显然很高兴,他笑着抬手相引,“净涪法师,请。”
慧诚比丘在前头引路,净涪跟在他后头往前走。
灵舟和灵天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且这一处寰宇虚空之中并没有其他的修士行走,故而净涪和慧诚这两人实在显眼。几乎是在他们动身的同时,各各散在沉桑界天地胎膜附近,隔着相当距离的那些道宫、魔云等等上的各方大修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净涪走得不快不慢,可即便如此,他也能察觉到从各处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慧诚比丘显然也发现了,他一时颇有些不自在,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稳定住自身心境的慧诚比丘下意识地看向了跟在他身侧的净涪。
净涪回望过去。
慧诚比丘细看得他一阵,见他真的未曾出现任何不适,心下佩服,无声合掌。
果然不愧是得世尊释迦牟尼佛授记、各位佛门尊者看重的景浩界净涪,单论这一份心性,就很是了不得。
净涪对着他回了一礼。
两人再没有说话,一路安静且自若地在各方目光中穿过那段不短的距离,来到灵天所在。
堂皇佛光边沿处,也有一位年轻比丘静立,显然是在等候着慧诚比丘。
见得跟在慧诚比丘身侧的净涪,那年轻比丘笑容平和,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他先对净涪合掌点头以作见礼,然后就看向慧诚比丘,“师兄,师父在等着你呢。”
慧诚比丘回了一礼,说道,“我这便带净涪法师去面见师父,师弟你也一起吗?”
那年轻比丘已然猜到这个跟随在他师兄身后回来的年轻和尚来历不凡,毕竟是能让他师兄不先通禀师父就直接将他带回灵天的人,但他没有想到,他所猜测的那个来历不凡,居然是这样的来历不凡法。
净涪!
“净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景浩界的那位净涪法师?”
慧诚比丘笑着点头,“正是这位净涪法师。”
那年轻比丘连忙转过身来,对着净涪合掌见礼。
净涪也是合掌躬身,回了一礼。
慧诚比丘等他们两人见过礼,才对那年轻比丘道,“我带净涪法师去见师父,师弟你呢?”
那年轻比丘面上有些意动,但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师父刚派了件差事给我,我抽身不得,还是得再等等......”
他显然极是遗憾。
慧诚比丘就笑了,他道,“那师弟你忙活去吧,我不留你了。”
他说完,对年轻比丘一颌首,就又招呼净涪一声,要引着净涪去往福和法师的禅房。
净涪对那年轻比丘颌首一礼,才与慧诚比丘一道走了。
那年轻比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面上的苦恼散去,剩下几分若有所思。
“景浩界妙音寺净涪......说起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到个明确的答案,只能摇着头走了。
慧诚比丘领着净涪去了灵天的最深处。
这片灵天不知是如何打造的,竟然有几分小洞天的模样。
在灵天最中央的那个禅院门外站定,慧诚比丘与净涪点头致歉,请他在这里稍等,便抬手叩响了院门。
禅院中很快传来了声音,“慧诚?进来吧。”
慧诚比丘又是合掌,对着净涪一拜,才推开院门入了禅院里。
净涪就站在院门边上等。
过不得多时,禅院的房门很快打开,两道急切的脚步声快速接近。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两个僧人。
净涪见过的慧诚比丘落在后头,走在最前头的,是净涪陌生的、没有见过的大和尚。
和尚生得慈眉善目,身体圆胖,双耳耳垂直落至肩膀,正是福德圆满之相。
他见了等在院门边上的净涪,当即就笑开了,“净涪法师?”
净涪合掌回得一礼,微笑着应道,“景浩界净涪,见过法师。”
这福和,赫然是一位罗汉。
福和回礼,随即单手抬起,将净涪向着禅院中引,“净涪法师,里面请。”
福和带着净涪入了禅房,又请了他在蒲团上落座,方才自己座下了。
慧诚比丘送上茶水后,缓缓退到一侧,在福和罗汉身后坐下。
福和抬手来请净涪,净涪端起茶盏,细看那茶水的色相。
这茶显然不是凡品,净涪不过定睛看得一阵,杯中茶水便已经从浑浊到澄澈转了两个来回。
净涪直接赞了一声,“好茶。”
福和罗汉与慧诚比丘都笑了起来。
净涪随后将茶水端起,凑到鼻下轻嗅,一股异香沿着鼻腔直入心肺,又在心肺处盘桓乃至触动神魂。
神魂仿佛生出一股力量,要脱出身体的束缚,自由地飘荡在天地间。
净涪微微垂落眼睑,静静回味片刻,竟觉得神魂似乎都有了些许微不可察的变化。
只是那变化太细微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净涪这一回没有任何赞叹,但那脸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福和罗汉脸上的笑意又更浓了几分。
净涪掀开眼皮,再不迟疑,直接将杯盏抵到唇边,轻啜了一口茶水。
茶水入喉,沿着喉管流入肺腑。随着茶水四散开来的,是一股既轻灵如青天又厚浊如黄土的感觉冲上天灵,直入灵台。
净涪一时分不出任何心思,只谨守着神魂的清明,任由那玄机扫荡肺腑,最后归入那一色的琉璃。
福和罗汉一直在看着净涪,见得净涪身上闪过的琉璃光,面上笑意厚重,看得身后的慧诚比丘都连连侧目。
但福和罗汉这会儿也不去理会自家的这弟子,他将杯盏拿了过来,也开始细品茶水。
到得净涪将一杯茶水饮去大半之后,福和罗汉趁着净涪将茶盏搁下之际,亲自取了茶壶过来,替他将茶水满上。
“如何?”
净涪似是回味半响,才回答福和罗汉道,“极品!”
福和罗汉大笑出声。
待到他笑声渐渐歇下,他还道,“那净涪法师你就多喝点。”
净涪倒不客气,“我就消受法师你这好茶了。”
福和罗汉摇摇头,“不然,不然。”
他们三人足足喝去了半壶茶水,才算是能说起正事了。
福和罗汉说道,“我听闻净涪法师你先前曾经进入过沉桑界天地,现在怎么在这里守着?”
净涪听得福和罗汉问起这事,停了手上动作,凝重的脸色里又掺杂了几分愧疚。
“说来惭愧,沉桑界里的情况混沌非常,弟子实力薄弱,只能护着两位好友当场退走,其他的......”他叹道,“委实是有心无力啊。”
听着他这话,福和罗汉连同旁边坐着静听的慧诚比丘都收了脸上笑意,皱起了眉头。
福和罗汉更是当即出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净涪摇了摇头,一副不知该从哪里开口的模样。
以福和罗汉的眼力,他完全能够看出净涪这一言一行俱都出自本心。
他是真的觉得沉桑界天地的情况混沌且险恶,非是他一个小和尚能够掺和。
当然,这本来就是事实不说,净涪本尊更是从心底这般认为的。
福和罗汉想了想,也没有追问,而是抬手给净涪续了茶水。
诱人的茶香再次从鼻端飘入,但这一次,净涪却是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它,脸色仍是沉重的愧疚。
福和罗汉劝了一回,净涪才算是提点起了精神。
他看向福和罗汉,眼中升起了几分神采。
“法师,你们是为了沉桑界天地而来的么?”
福和罗汉叹息着点头。
净涪脸上浮起喜色,他几乎下意识地追问道,“法师是这沉桑界天地出来的修士?”
福和罗汉摇头,“并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友人出身这沉桑界天地,他在许多年轻陨落了,而在陨落之前,他请我在沉桑界危机爆发时候,来这个天地走一趟。”
说是走一趟,但实际上,又哪里不是想要请他出手,给沉桑界天地一点生机呢?
福和罗汉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多年轻逝去的老友,脸色一时也黯淡下来。
他本就是一身的福相,笑起来时候看得人格外的舒服,可这会儿他脸上没有了笑意,只剩黯然,竟也能让净涪心情不自觉地暗沉下来。
好厉害的一位罗汉尊者。
净涪悄然叹了一声,面色也自然而然地暗沉得一会儿,才打点了精神,问道,“法师对这沉桑界天地间的旧事......可有了解?”
福和罗汉点了点头,“我已尽知。”
福和罗汉细看了净涪一眼,似乎已经知道他将要问什么,就很是坦荡地说道,“沉桑界当年旧事,若依因果分处,谁是谁非,确实难以论辩,可这沉桑界天地间的众生,也是无奈。”
沉桑界天地晋升,倚仗了那位金仙魔修的左臂不假,那沉桑界众生落在这方世界,享了晋升世界的福缘,就受这个果,论说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这天地的众生,又怎么能真为了这个缘故,就将自己的心与命都送出去?
净涪沉默地听着。
禅房中一片静寂。
好半响后,净涪才问道,“依法师之见,这事又该怎么处理呢?”
慧诚比丘闻言,也是看向福和罗汉。
福和罗汉沉吟得一阵,慢慢答道,“我以为,还是该先见一见那位心魔修士,且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吧。”
听得这话,净涪深深看了福和罗汉一眼。
福和罗汉抬眼看他,又笑了,“净涪法师?”
净涪回神,微微颌首,将自己昔日在沉桑界天地所见所闻都与福和罗汉和盘托出。
慧诚比丘听得瞠目。
福和罗汉也是紧皱了眉头,脸色渐渐凝重,“......情况居然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这样说着,目光下意识地就转向了不远处的沉桑界天地。
因着他此刻微微侧头,净涪无比清晰地将他微微抖动的长耳垂收入眼底。
细听过沉桑界天地此刻的情况,福和罗汉回过身来,看向一旁的慧诚比丘。
慧诚比丘已经从蒲团上站起,此刻正垂手恭立,等待着福和罗汉的吩咐。
福和罗汉并不避讳在场的净涪。他叮嘱慧诚比丘,“你去取了几份请帖,送到附近各位同道处,邀请他们过来一叙。”
慧诚比丘肃然应声,合掌躬身一拜,悄然退出了禅房。
福和罗汉回过头来看净涪,问道,“等会儿,净涪法师也与我一道,去见见诸位同道如何?”
净涪摇头,“多谢法师好意,但我人单力薄,都未曾为沉桑界天地众生做些什么,又如何能厚颜去分这一份功果?”
福和罗汉也是摇头,“不然。法师你送出去的菩提子如今已有数十生根,庇护一方水土,如何就能说不曾为沉桑界天地众生做些什么?净涪法师过谦了。”
净涪只是摇头,推拒不受。
福和罗汉无奈叹得一声,最后也随净涪去了。
两人对坐得一阵,就有一股浩荡气机从灵天外停留了一瞬,跨过边沿,踏入灵天边界之中。
却是去请人的慧诚比丘有结果了。
都不等慧诚来禅房中回报,福和罗汉就先看向了净涪,他又一次询问净涪道,“净涪法师,你真不愿跟我一道去?”
净涪还是摇头,“多谢法师好意,我就不去了。”
福和罗汉长叹了一声,招了门外等候的年轻比丘进来陪着净涪,才转身走了。
净涪沉默地坐在蒲团上,他对面稍偏一点的蒲团上,则坐了早先时候见过的慧诚比丘的师弟慧因比丘。
慧因比丘并不多谈沉桑界天地的事情,只陪净涪喝茶,偶尔谈论一段经文。
开始时候,净涪是有些神不守舍,但慢慢地他就收摄了心神,与慧因比丘认真探讨起来。
在讨论过一遍六字神咒之后,慧因比丘忽然问道,“净涪法师,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净涪细看过一遍慧因比丘的脸色,隐隐间猜到了什么,但他端着茶盏沉默得一瞬,还是点了头。
慧因比丘果然是问的沉桑界的事情。
“我听说净涪法师你自觉自己修为浅薄,在沉桑界如今这局面上做不得什么,”慧因比丘的脸色有些淡漠,浑然不见早先时候与净涪碰面的热切,“那么,你守在沉桑界天地之外......又是为了什么呢?”
慧因比丘与其说是请教,倒不如说是质问。
他在质问净涪。
净涪将目光从杯盏里的茶水抬起,转向那慧因比丘,落在慧因比丘的脸上。
慧因比丘掀起眼睑,毫不退避地迎上净涪的视线。
他虽然没有再问出口,但那眼睛、那表情,却都在逼问着他。
你既然一直在看着这片天地,你既然一直看着这片天地中遭受苦厄的生灵,你为什么不出手?
是,对于沉桑界那些顶尖本土修士来说,你自身的实力确实不值一提。可作为备受佛门世尊青睐的法师,你的身份足以让那些沉桑界本土修士忌惮!你本可以做到更多!
你为什么不做!?
难道那些正在沉桑界中挣扎的众生,也不足以让你的诸多顾虑退让么?
净涪看着这个犹自年轻的比丘,沉默得一阵,率先转开了目光。
他看着杯中从浑浊到清澄,又从清澄到浑浊,如此来回变化不停的茶水。
慧因比丘直直地追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对他而言很是熟悉的茶水。
净涪看得一阵,忽然将这茶水往慧因比丘的方向递了递,他问,“你看见了么?”
他语气很是平淡,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怒。
“什么?”
慧因比丘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反问。
净涪没有看他,只又问了一遍,“你看见了什么?”
慧因比丘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回答道,“茶水。”
净涪微微摇头,说道,“我看见了人心。”
慧因比丘重新凝神去看那一杯茶水,似乎也终于能从那浑浊与清澄的变化间看出些什么来。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净涪也顿了一顿,才仿似自言自语地道,“我先前进入沉桑界天地,本是想要探查清楚情况的,但我发现,沉桑界里的本土修士,似乎另有算盘,......”
“他们有他们的谋算,就算需要我们这些外来人帮忙,也是想要让我们为他们做一个马前卒。我当时想了想,也就歇了这份心思了。”
“毕竟我与同伴三人合力算起来,比起他们也还是远远不及。”
净涪本尊将佛身当时的想法说道出来,倒也不算是在欺骗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