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北转眼看了一眼天色。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
春雨来的细密又急，很快将地面浸湿，滋养了万物。
顾自北将窗子半阖，本想继续看书，奈何心神总不安宁。
他记得，亭瞳天生有喘疾之症，身体弱。
要是跪在秀衣坊，再淋着雨，一个时辰后，估计人不废也要病了。
顾自北想到这里，长眉紧皱。
他闭上眼，长吁一口气，嘴里冷淡地自言自语：“管她做什么。”
顾自北可没忘记，当时亭瞳怎么听从皇后的话，背叛了他的信任。
然而，雨越下越大。
亭瞳浑身都湿透了。
她跪在地上，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裙。
春天的雨说不上刺骨寒冷，但那雨水一直泡着膝盖和腿，也让她嘴唇渐渐冻得乌白。
亭瞳一直算着时辰。
等大皇子说的半个时辰过去，就可以起身了。
忽然。
一双黑靴，站在了她的面前。
亭瞳忽然觉得雨丝没有落在她身上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黑发被雨，狼狈地黏在脸颊边。
是十四皇子，顾自北。
亭瞳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虚弱地请安：“奴婢参见十四殿下。”
顾自北神情冰冷，仿佛很是不想看见她。
“起来吧。”
亭瞳却摇了摇头：“大殿下让奴婢跪半个时辰，还不到时间。”
顾自北沉息，他侧眸，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
随后，不给亭瞳拒绝的时间，他已经伸出大掌，一把抓住亭瞳的肩膀。
她实在瘦弱，顾自北一手就把她提起来了。
然后，他拽着她，亭瞳踉跄地被他带着往前。
顾自北把她拉到了廊下。
亭瞳面色发白，小鹿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十四殿下，可是大殿下说……”
顾自北直接打断她：“你如果跪生病了，别人会说我大哥苛待宫人，等到雨停，你再去跪着。”
亭瞳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原来是这样……
她默默点头：“谢谢十四殿下提醒，奴婢告退。”
说罢，亭瞳一瘸一拐，顺着长廊往前走。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传来。
顾自北再次握着她的肩膀，冷声问：“你的房间在哪？”
亭瞳无措的抬头看他一眼，伸手指着一个小屋子：“那儿。”
进了亭瞳的屋内以后，顾自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柴房改造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
窗户漏风，屋顶漏雨。
穿着尊贵，气质凛然的顾自北在这个房间里，好像显得格格不入。
亭瞳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先去铜盆边，将自己唯一的白巾取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递到了顾自北面前：“殿下擦一擦？”
顾自北冷道：“不需要，我不会再用你的任何东西。”
亭瞳面色一白，她收回了手。
顾自北本想将她送过来就走。
然而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有些不适地扶住了门框。
那种感觉又来了……
从前被父皇关在地牢里，忘了给他送吃的。
自那过后，顾自北若是饿了，心里就会像火烧一样的疼。
也不知道是否留下了隐疾。
每当心火燃烧，他就呼吸急促，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