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玉白的手,捏着一块茶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顾自北抬头一愣,他看着亭瞳,当即皱眉要吐出来。
亭瞳却手上用力,将茶糕往他唇里又塞了塞。
“吃!”她催促道。
心里难受得很,顾自北本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但,为了缓解不适,他只好将茶糕吃了。
亭瞳又将剩下的一盘端来。
她声音清幽:“这是宫里头最低劣的东西,宫人们常常吃这个来裹腹。”
“平日里,奴婢吃上一个,就能撑上半天,殿下把这一盘子都吃了以后,暂时不会难受了。”
如她所言,吃了一整盘过去,顾自北心中火烧的感觉,终于消失。
他拇指揩去唇角的糕点屑。
茶糕十分难吃,又干涩不好下咽,还很硬。
亭瞳送来一杯水,顾自北警惕地看她一眼。
亭瞳柔白的面孔泛着无奈:“殿下觉得,奴婢现在还有能力给你下药吗?”
顾自北犹豫了片刻,终究将那杯茶喝下。
如此一来,彻底不难受了。
亭瞳搬来椅子,给他坐。
“十四殿下也别多想,当初你帮奴婢跟永夜侯求情,让医者来治奴婢的喘疾。”
“这次,奴婢也是还恩而已。”
顾自北坐在椅子上,听言,他呵声一嗤。
显然是对她的说辞,感到不信任。
亭瞳靠在一旁的桌子边,低着头,也不再开口了。
顾自北乜斜她一眼,语气冷冷地道:“当初你明明有机会提醒我,那杯酒里是下了药的,却没有说。”
“我现在之所以不计较,完全是因为良心未泯,否则,我早就让人将你杀了。”
“往后,你在宫中最好安安分分的,不然出了事,我也不会管你,只会看你的笑话。”
亭瞳沉默良久。
顾自北也不想等她回答,站起身就要走。
然而,当他刚走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亭瞳的一声轻问——
“如果当初,我只是想你留下呢?”
顾自北脚步一顿。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亭瞳扶着门框,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已经积蓄起了泪水。
然而,顾自北没有回头。
他撑的伞,挡住了他那双冷淡儒雅的双眸。
唯有轮廓深刻俊朗的侧脸线条,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
周围水雾弥漫,将皇宫笼罩在一片晦暗的墨色中。
“没有如果。”终于,顾自北冰冷的说出这四个字。
随后他撑伞离去。
亭瞳靠着门框,望着他,直至顾自北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一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
坐在门边发呆的亭瞳,好像游魂似的回过了神。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打算再继续回去跪着。
然而这时,却有一名小太监跑来——
“我是大殿下身边的,刚刚大殿下说了,下了雨地上湿,姑娘不必跪了。”
“殿下还说了,姑娘绣工不错,今日休息一天,明天将那些绣帕重新返工,定能绣好交颈的鸳鸯。”
小太监说完,就拱手告辞。
亭瞳怔怔地站在门口。
大皇子怎么会忽然收回成命。
会是顾自北,替她去说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