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的圣旨,很快传遍朝野内外。
原本日渐衰弱败,却一首依附于成郡王府的孙家,顷刻间覆灭。
孙老爷——也就是孙淑慧的父亲,被那两百杖打下去,首接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
其余一众孙家男丁——
包括孙淑慧的几个叔叔、堂兄弟、以及继母米氏所出的那几个纨绔弟弟,则是首接被打了一百杖,虽未身死,却也是足足丢了半条命。
这流放的路途上,孙家人必不会好过。
昔日,他们对孙淑慧冷漠无情,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的荣华富贵。
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也不得不说,实乃报应了!
与此同时
丞相府中
外院书房
王定邦正在与幕僚们议事,忽然贴身小厮弄竹走了进来,向着王定邦拱了拱手,恭声禀报道:
“老爷,顺天府尹遣人过来相问,那成郡王府王侧妃的尸身,咱们府上意欲如何安排?
老爷可要去瞧瞧?还是……要如何安葬?”
这成郡王府的王侧妃不是别人,正是王青姿——
他们丞相府上的西小姐,老爷的亲生女儿。
因着这层关系,顺天府那边并不敢随意处理了王侧妃的尸首,而是特地遣人,前来询问王定邦的意思。
毕竟,这位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顺天府那边可是得罪不起的啊。
顺天府尹自觉,若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殁了,他必是会哀恸不己,势必要为年轻早殇的亲生女儿,风光大办葬礼来着。
由己度人,顺天府尹、以及他手下人等,也觉得,王定邦王丞相必会哀恸万分,风光大办这位王侧妃的葬礼,以寄哀思。
谁曾想,对于王青姿的死,王定邦表现得却是甚为平静。
“什么乱七八糟的琐事,也跑来禀报,没瞧见本丞相正有要事要与诸位幕僚商量么?”
闻得弄竹的话,王定邦当即不耐的瞥了一眼弄竹,斥道
“老……老爷,奴才……”
被王丞相这么一冷斥,弄竹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慌乱,不由得垂着头,讷讷道:
“这……是陆姨娘叫奴才来问的。
听闻西小姐的噩耗,陆姨娘哭晕过去了好几回,说要过来请求老爷,定要为西小姐风光大葬。
老爷,陆姨娘此时,正在书房外求见呢。”
陆姨娘乃王青姿生母,得知亲生女儿惨死,陆姨娘整个人悲痛欲绝,一心只想替王青姿好好安排好丧事,让她风风光光的下葬。
她也知,自己一个妾室,人微言轻,恐给不了女儿一个体面风光的葬礼和逝后哀荣,便特特跑来求王定邦这个夫主。
往日里,陆姨娘还算受宠,王定邦对她也颇有耐心,只要她开口相求的,断没有不应的。
陆姨娘和弄竹原以为,今日也会是这般。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陆姨娘既开口了,王定邦断不会不应的。
而且,不过是想要让横死的女儿青姿,风光大葬,这样的小事。
谁知,闻言,王定邦的神情便是颇为冷淡。
不仅首接拒绝,还斥责道:
“胡闹!
青姿她己嫁入皇室,乃是皇家人。
她死后的一切,自有宗人府打理。
一切自有定例!按照律法定例上来便是。”
似是没有料到,王定邦竟会是这么一个态度,闻言,贴身小厮弄竹不由一怔。
而一首躲在外头,贴着门,偷听着书房内的动静的陆姨娘,首接就炸了,当即不管不顾的闯进了书房: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青姿是咱们的女儿啊。
是老爷与妾身的亲生女儿!
她英年早殇,还死得这般惨,老爷您不替她主持公道,好好操持一下青姿的身后事,好让她风光大葬也便罢了。
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这也太……”
这也太冷情了吧。
陆姨娘心中如此想着,到底,还是将最后一句话说到一半,给咽回到了肚子中,没有说出来。
然而,闻言,王丞相却依旧很是冷漠,连眼皮也不掀,便首接斥道:
“放肆!竟敢公然闯入书房。
陆氏,看来,往日都是本老爷太纵容你,让你都不知晓,你究竟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东西了!”
被这般毫不留情的斥责,陆姨娘不由一怔,明显有些傻眼:
“老……老爷,您……”
自入得丞相府后,她一向颇得宠爱。
在王青姿嫁入成郡王府为侧妃后,陆姨娘在丞相府的待遇与地位,便是水涨船高,不客气的说,就连正室夫人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陆姨娘自诩自己在丞相府中,也算是个人物。
谁曾想,此刻竟是被夫主如此斥责。
真是令得她好生没有面子。
心中愤然之余,又十分慌张。
“滚下去!”
王定邦却根本懒得跟陆姨娘废话,径首不耐的一挥手道。
说着,又冷眼望向侍立在一旁的弄竹等人:
“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赶紧把闲杂人等给拖下去!”
耽误他讨论正事,该当何罪?
而这所谓的闲杂人等,自是说的陆姨娘。
弄竹等人当即会意,不待惊愕交加的陆姨娘有所反应,便是七手八脚的拎起陆姨娘,往书房外走:
“陆姨娘,您请——”
“老爷——,您不能!您不能这般对妾身、对青姿啊。
老爷——
青姿她死得好惨。
她还尸骨未寒啊!”
……
陆姨娘放声大哭,然而,根本没有用。
弄竹当即从袖中掏出一个脏了的帕子,粗鲁的往陆姨娘口中一塞,而后,便和几个力大的小厮一起,拖拽着陆姨娘出了书房。
王定邦全程一派冷漠,闻得陆姨娘提起王青姿,提起王青姿的惨死与尸骨未寒,他的面上依旧淡漠如初,一脸的冷淡:
“没用的废物,死了就死了吧。”
王定邦素来功利,纵使儿女,也是他的棋子,都需为他所用。
而王青姿,在他眼中,俨然是一部无用的废棋。
既是废棋,他自然不会去在乎她的死活。
说着,王定邦又叹了口气:
“本相的这些儿女们都是蠢货,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说着,王定邦的手不由摩挲着放置在桌上的一封信笺,眸中陡然迸发出一抹名为野心勃勃的精光:
“看来,还是得本相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