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莺莺拿着木盒点了点头,阿翁又说道
“你服下这颗药后便带上这只木镯,药效两个时辰之后发作。”
“他若如约将你葬在树下,当晚木镯便可完成催化,你就可以顺利离开。”
“万一他没有……你醒来什么也不要说,就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时他估计也不会多问,我会再想办法,到时候再来找你。”
“嗯。”
“这只木镯,只要你自己不取下来,就没人能取下来。”
“你在心中对它发出指令,它就会立即带你去那个地方。”
“所以万一将来你遇到什么危险也不怕,你随时可以离开。”
“等你从这里离开之后,多试几次就熟悉怎么用了。”
“还有这玉佩,你也带在身上。”
“你知道‘灵照国’吗?”
“知道,父亲曾出使过那里。”
南莺莺点点头道。
灵照国在荼灵国的西边,离这里不是很远。
疆域面积虽比荼灵国小,但兵力强盛,经济繁荣,
实力不输荼灵,甚至大夏尚要敬之一二。
因特殊的地理位置,甚少战事,百姓常年安居乐业,生活安稳富足。
阿翁继续说道:
“你拿着这玉佩,找那里招牌上有这纹饰图案的铺子。”
“向掌柜的出示这玉佩,便可任意提取银两。”
“你一直长在相府,从未独自外出过。”
“年龄又小,尚未有谋生能力,这个至少能保你日后生活无忧。”
南莺莺握着那玉佩,声音有些哽咽
“阿翁姐姐,谢谢你,你……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阿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以后就是一个人在外头了,”
“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总要有些保障我才放心。”
“否则,岂不是害了你吗?”
“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了,以防万一别人通过我找到你。”
“今日一别,你好好保重自己。”
南莺莺“嗯”了一声,眼圈有些红。
阿翁冲南莺莺温柔地笑了笑,道
“好了,你今日还是要保持冷静,不要这么激动,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再待一会我就该走了,你记住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南莺莺点点头。
待她们说完走出房间,陆景年恰巧从书房走了出来,
面带微笑,眼神温和,一袭淡蓝素色长袍更增温润淡然的气质。
“阿翁姑娘。”
他冲着阿翁微微点头致意,阿翁略略回了礼。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
外表确是那样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但阿翁知道他内里有多狠辣。
也许是因为她即将带走南莺莺,阿翁心中对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
生怕他识出什么端倪。
好在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南莺莺身上,柔情款款,
没有注意到阿翁有些僵硬的反常表现。
“莺莺,一会我要出去一趟。”
“我让后厨安排了饭食,你和阿翁姑娘慢慢吃慢慢聊。”
陆景年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样子,阿翁听着却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的语音,这样的人,却做出那样的事,
这人心理得扭曲成什么样子?!
若不是他马上要出去,阿翁肯定要找个借口先离开了。
隔天一早,南莺莺吃完早饭对陆景年说道
“景年,你帮我把后院那盆茉莉搬来这里好吗?”
“好。”
陆景年巴不得南莺莺使唤他。
待陆景年走出房间,南莺莺拿出那粒药丸,
极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吃了下去,
再拿出阿翁昨日给她的木镯戴在手上,
头上,插着陆景年送给她的第一支簪。
那是她当时黑暗中的一缕光,她记得,
虽然,这黑暗也是陆景年带给她的,
但当时,毫不知情的自己心中是感动和温暖的,
既然要走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
就带着美好走吧。
等陆景年搬来花,南莺莺把它放在一处高凳上,对陆景年说道
“天气热的时候把这花放在屋内,晚上会睡得好一些。”
她说的是陆景年以后,但陆景年以为是他们的以后。
“景年,今日我多做些糕给你吃好不好?”
“好。”
现在不管她对自己说什么都好。
南莺莺将他喜欢吃的糕每样都做了两块,
陆景年一直吃着,脸上都是笑容。
南莺莺看着他,突然有些心酸,
有那么一刻,她有些不忍心,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会不会太过伤心,很久都缓不过来,
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也不想再回头,
多伤心的事情,总会过去的,就像自己。
等吃完糕,南莺莺牵着陆景年的手说道
“我们去那棵树下坐坐吧,那儿凉快些。”
“好。”
“景年,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记得,我会给浣月和冰绡找个好人家,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还有呢?”
“莺莺……我记得,我答应你了,你,你不要再说那个了好吗?”
陆景年的声音中透着害怕和难过。
“好。”
南莺莺笑着道:
“景年,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会。”
“我陪你去房里睡。”
“不了,就在这里吧,我想在你怀里睡会。”
“好。”
南莺莺把头靠在陆景年胸前,
陆景年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
南莺莺闭上眼睛,心中轻轻说道
“景年,你骗了我那么多次,就让我骗你这一次好吗?”
“我走了,父亲也不在了。”
“以后,你的恨就彻底结束了。”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今生,我们就结束吧。”
“等来世,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遇。”
两人就静静坐在那棵枝繁叶茂的红豆树下,
一切,看起来好像一幅隽永的画面,宁静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陆景年感觉南莺莺的身体有些凉,
他轻声问道:
“莺莺,你冷不冷,身体怎么有些凉呢?”
见南莺莺没回话,陆景年轻轻动了一下,
南莺莺就那样软软地,从他胸前滑了下去,
“莺莺!”
陆景年大惊,立即将南莺莺抱起,
敏锐的他瞬间感受到,南莺莺的身体,
不是一般的凉,是……是死人的那种凉,
本该微微起伏的胸膛,此刻如静止般没有了迹象。
“莺莺,莺莺……”
陆景年先是轻轻唤了几声,然后尖声叫道
“叫大夫,叫大夫……流云!”
流云只愣了一秒钟,便飞也似的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