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客人自然要收拾妥帖。”池川奈打开门,显然把那句化妆听了满耳。
他看着对方,眉毛一扬。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即使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出俊朗,乱翘的卷发不拘一格,领口微敞,眉眼间皆是恣意。
池川奈看向负责人:你新招的保镖?
负责人:“......”
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他刚才在楼下看见这个男人,第一反应是保镖或打手,没想到一副□□份子长相的男人没从腰侧掏出枪,反而从胸口掏出了警察证。
负责人保持微笑:“这两位是警察。”
“哦,警察。”看来现在警校招生不看脸,这家伙实在像□□派去警校卧底的。
池川奈看了一眼对方闻言摊开的警察证,表情里不作伪地带上几抹疑惑:“我的会馆里有炸弹?”
要不然爆/炸物处理班来做什么?
“并不是这样,请池川先生放心。”短发女警怕引起骚乱,连忙解释,“松田警官刚好路过,帮忙封锁了现场。”
下午会馆附近的金融大厦发生绑匪劫持事件,绑匪提前在大厦安置炸弹,搜查一课和爆/炸物处理班对接后,一直到凌晨才终于解决。
谁知道刚打开车门,就又接到报案,还是离金融大厦不远的私人公馆。松田阵平干脆先带队帮忙封锁会场。
现在搜查一课的支援已经接手封锁工作,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离场。
面对佐藤美和子疑问的目光,松田阵平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当自己也是搜查一课的一员。
他对命案其实没兴趣,也不八卦死的是哪个高官政要以及对方的人际关系。只是刚才封锁会馆时,他无意间捕捉到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金发黑皮,过于熟悉的特征,像极了某个毕业即失踪的混蛋。
世界上金发黑皮的其实不少,只是那特征和体型都过分相似,松田阵平当即决定留下。
说起来降谷零已经失踪三年了,和对方一起失踪的还有诸伏景光,这两人不愧是青梅竹马,连在这种事情上都格外相似。
“请你们见谅,这是私人公馆,室内不会有太多摄像头。不过我一定全力配合各位。”池川奈看完佐藤美和子的警察证,才再次开口,“达山,去把公馆周围和入口的监控调给警官看,还有今晚的会客单。”
“非常感谢。”已经做好被兜圈子准备的佐藤美和子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感慨有钱人和有钱人的确还是不一样的,她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自己的同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短发女警用手拐戳了戳同事,压低声音:“松田警官?”
这一戳反而起了反作用,松田阵平愈发正大光明,直接往前一步凑进去看。
“这位警官。”池川奈又假笑起来,“我想人和人之间应该保持点社交距离。”
“嗯?”松田阵平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疑问,他伸手,在几人疑惑的目光里探向对方睡袍腰带,从上面勾下了一根头发。
走廊灯光下,金色的发丝反着耀眼的光。
“你好像也没怎么和别人保持社交距离。”
池川奈看着这根颜色熟悉的头发:“.......”
天杀的,就不该在地毯上拿这根腰带。
没等他说出句什么,眼神格外好的警官又捏住他小臂,略带强硬地将他的手拽了起来。睡袍长袖滑下,露出一截苍白骨干的手腕。
——以及上面一圈已经泛着青紫的勒痕。
旁边,负责人和佐藤美和子的眼神同时犀利。
没等负责人脑内“天杀的谁动我上司了”的语音放完,女警已经压低声音开口:“池川先生,是不是有歹徒趁乱闯入你房间,以人身安全为由威胁你不暴露他的行踪......”
“......您误会了。”勉强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原本的假笑被一种略带戏谑和暗示的笑容取代,看上去别有深意,“这根金色的头发来源恐怕和警官小姐想的不太一样。”
轻咳一声后,他转向室内:“甜心,出来一下。”
浴室内,四人中唯一一个金发的家伙眨了眨眼睛。
......居然是用这种理由来解释的吗?
好吧,这的确是最合理的。
没想到自己的头发会落在他衣服上,波本深吸口气,用优秀的职业素养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他在几人的视线下,面不改色地脱掉了自己外面的制服马甲,扯掉领结,又连着解了好几颗扣子,蹬掉鞋袜后用浴室的水略微泼湿了上半身,然后扯过一条毛巾盖在头上,往外面走去。
......不愧是zer啊。
苏格兰看着自己幼驯染熟练的动作和毅然离开的背景,五味杂陈。
“已经问完了吗?”
从浴室走出去后,金发的男人就一手用毛巾擦着头发,装作一副刚洗完澡匆匆套上衣服出来的样子。
男人刻意摆出的带着温柔和情欲退散后满足的表情,在看清门口站着的警官时,尽数破裂。
要不是脚下是厚实又防滑的地毯,他能直接来一个平地摔。
松田阵平:“......”
波本:“......”
昔日好友重逢,但谁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四目相对之间,松田阵平率先转过头呛咳出声。
降谷零,这就是你卧底的内容吗?
......昔日警校第一,沦落到给豪门少爷陪/睡的地步。还是说在用什么美人计获取情报。不对,这两个都很奇怪啊?
你当年在警校可是最正义凛然的木头啊!这几年公安到底教了你什么?!
还是说,卧底的地方是什么社会大染缸,能把木头染成这幅让人眉头直跳的模样。
波本·公安卧底·降谷零:“......”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拥有良好职业素养的男人沉默片刻,准备按照这位少爷给的人设走,手伸出去时又忍不住在空中停滞了片刻。
他表情无异,实则在心里疯狂痛苦面具。
已知:琴酒和歌伦白疑似有不正当关系,且现在琴酒就在浴室里。
他就在对方能听见动静的地方,离这间浴室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四舍五入,他现在就要在银发男人眼下伪装歌伦白的情人。
......N/T/R琴酒的感觉,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忍着脑袋上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的麻意,波本眼中闪过一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毅,伸手毅然决然搂住了黑发男人的腰。
在触碰时,他感觉到手下虚笼着的身体不甚明显地僵住片刻。
连歌伦白在灯光下的轮廓都在此时显得有些冷硬,光线在脖颈上勾出一道凌厉而优雅的光影线。
他略微垂眸时能看见那片被照亮的颈窝,是不带任何人体温度的苍白,有些炫目。
从刚才波本就有些奇怪,这位‘大人物’的皮肤其实称得上脆弱,稍微捏一下就能留下印子,这种情况下,过于苍白的肤色似乎只能和吸血鬼一样的习性挂钩。毕竟他们这些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行动组和情报组可保持不住。
他并不感觉一个商人——即使是组织里的‘商人’——有可以免去一切杂事的权利,更不必说对方的面容看着实在年轻。
思维发散,他脑子里闪过年龄成谜的贝尔摩德,不知道多大岁数但不至于是个年轻男人的朗姆,以及看着就没有年轻到这个地步的琴酒,脑内闪过一行字:世袭?
无论是日本还是一些其他国家,都有着世袭的传统,也许组织也并不例外。
想到这里,一阵刻意提高的咳嗽声将他的思绪换了回来。一抬头,波本对上了胸口衣领挂着墨镜的那位警官一言难尽的目光。
松田阵平:“...我知道你们情深意浓,但麻烦等我们问完再继续。”
说罢,他扬起眉毛,声音里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阴阳怪气:“不会急到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吧?”
‘情深意浓’这个词语其实是松田阵平捏着鼻子才说出来的,因为他没从自己同期好友脸上看见情真意切的深情。
只感觉金发男人刚才垂眸盯着对方脖颈的时候表情甜蜜温柔,但是眼神在阴影下格外冰冷,不知道怎么形容,看着有点像别有心思的心机变态。
现在好了,昔日警校木头第一不仅变成了财阀少爷情人,还是那种别有用心不是想搞囚/禁就是想吞家产的情人,有种鬼冢教官四年不见变成双马尾偶像出道的混乱美感。
松田阵平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太好笑了,为什么他的眼睛不是摄像头,这幅恶人表情,就该拍下来回去和班长还有萩原每天投放大屏幕欣赏一遍。
他调整好表情,自我介绍道:“松田阵平。”
话音未落,浴室又传来了轻微的撞击声。
松田阵平的表情逐渐微妙,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嗯?还有人在吗?”
浴室内,因为这个过于熟悉的名字脑袋一昏,下意识摸了一把墙的苏格兰沐浴着从头顶倾洒下来的月光。
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实在没怎么了解过这些资本家的生活状况,也没法理解为什么光滑的墙面上有个触碰式开关,又为什么浴室的整个天花板可以如同汽车车顶一样掀开,让泡澡的事精客人没有阻碍地欣赏夜空。
其设置之繁琐无用,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在琴酒“敢叫我出去你们就死定了”的视线当中,莱伊和苏格兰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熊熊烈火。
手臂在瞬息间挥动,带着一种赌上贞操的决绝。
剪刀,石头,布!
苏格兰:“......”
他看着自己的剪刀,和在面前赢得胜利的属于莱伊的拳头,心里不住露出苦笑。
哈哈,所以他现在要当着琴酒面去演歌伦白另一位金屋藏娇对象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