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出路,便是能出头的路。
高门富甲、书香世家、甚至薄有家资的小户人家,都有能力选择或好或坏的出路。
可唯独城寨人没得选,反过来说,有得选也不会出现在城寨。
他们基本连贩夫走卒都称不上,大多数是在九龙城捞家白饭鱼的码头,出力下苦。
或是穿梭在水源稀缺的城寨之内,扛着桶叫卖,挣些辛苦钱。
而混字头,来钱快又威风,从来都是城寨青年心心念念的最佳选项。
可往日,一心出头的城寨青年,连拜大佬的红包都凑不齐,只能自怨自艾,望而兴叹。
但今日,不少有心人早早暗自观察起来。
他们已经收到胜和连夜退出城寨的风,把地盘让给了陈氏建工。
小年轻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你们说,这位陈老大,会不会招人?”
“当然喽,那么大块地盘,肯定缺人手。”
“没错,字花档口、鸡寨烟馆哪不缺人?到时候大把揾水,等会都醒目点。”
“就知道揾水,最要紧够威风,不然老木卖个鱼丸都被人收地头啊。”
“讲咩啊!出来混钱就大晒!”
“好了好了,别吵,人出来了。”
见到从陈氏建工不断涌出人马,一群小年轻赶紧收声。
打头一个便是来福,直接朝人群走去。
“喂,城寨的人头熟吗?”
那群烂仔中比较醒目的,马上搭话。
“大佬,我从小在这长大,没有不熟的。”
来福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道:
“陈先生有令,今日起,斧头帮正式接收城寨。”
“晌午前,开山收人,有意愿者到建工附近报道,过时不候。”
醒目仔听后大喜,倒头如蒜。
“大佬放心,我一定全部通知到!”
“嗯,非常好,去吧!”
正所谓劳人者上,来福动动嘴皮,就把陈卫仁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大半。
至于他,和带出来的50号人,则悠哉地在城寨各条小巷中巡视起来。
而陈氏的人手一动,马上惊起一片。胜和与合图下的探马,飞身跑回陀地报告。
“50多号人?姓陈的人手哪来的?”
勇伯和鼎爷面对各自手下,不约而同问起类似的问题。
在城寨,两家字头,明里暗里眼线无数。
这人难不成是凭空冒出来的?
“停下所有动作,静观其变!”
鼎爷想起那日的枪战,若是这几十号人……
“叫车,去尖沙咀!”
勇伯沉吟片刻,吩咐叫车。
他摸索着手里的黑星,长长叹出一口气,心知城寨暂时是回不来了。
人惆怅,有人忙。
画面转,陈卫仁在阿英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身着藏蓝色条纹修身西服,缀金钻襟针,皮鞋锃亮。
“阿英,这针又金又钻,是不是太土气?”
陈卫仁的审美偏向简约低调,这款襟针是在阿英的强烈建议下拿出来的,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仁哥,怎么会土气?金富钻贵,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阿英暗暗奉承,自她昨晚交出投名状,两人的关系着实亲近不少,也顺便改了称呼。
“就这样吧!酒席安排的怎么样?”
“没问题,城寨的厨子都来了,在门外预备着呢,中午可以准时开席。”
阿英边用蜡打理陈卫仁的头发,边回道。
白嫩的小臂不时轻触陈卫仁的脸颊,让他不由眯起了眼。
酒席是他让熊家兄弟去安排的,要开山门少了排场,就是不知八十八桌能不能坐满。
带着疑问,陈卫仁于中午11点整,准时出现在宴席中央,搭好的高台之上。
此刻,
陈氏扬帆欲起,陈卫仁万众瞩目!
“咳咳!”
陈卫仁有过主持经验,对这场面不怵,先扫视全场,接着清清嗓。
声音通过一个非常老式的话筒,传遍全场。
听到动静,有意加入斧头帮的年轻人们,立刻起身离席,站直身躯。
“各位到场的兄弟,我是陈氏建工的老板,陈卫仁!”
话音落,台下响起一片捧场的呼喝。
“今天由陈氏牵头,让大家聚集在这儿,可知道为了什么?”
“大佬,我们想跟你混!”
这大胆的回应,道出了多数人心中所想,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混?混个日子?混口饭吃?还是混出个人样?”
台下的城寨仔们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起来。
“不懂没关系,有人和我说过,胆大骑龙骑虎,胆小只配吃鸡屁股。”
“但我认为,一样米养百样人,陈氏来者不拒。”
“胆大的入帮派,吃香喝辣靠打拼;安分的进建工,揾钱养家靠双手。”
“总之,不管你们因何而来!今日,我陈卫仁代表陈氏,许诺诸位……”
陈卫仁说得铿锵,不自觉扬起了双手,似要拥人入怀。
“入我门下者,皆兄弟!福同享,难同当!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轰!
这次,话音未落,现场暴起一阵轰鸣,人声如潮。
什么才叫大佬?
收你入门!
给你饭吃!
许你未来!
如此刻,站在台上,闪耀全场的陈卫仁!
在此时,那狂放昂扬的大佬气度,深深印在了一群城寨青年的心底。
“话不多说,请今日到场,愿拜山门的诸位兄弟入席落座。”
一时间,八十八桌,座无虚席,甚至有些冒头。
约么,得近千。
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拖家带口。毕竟十块的席面,在城寨可不多见。
“来福,拿酒来!”
陈卫仁不在乎他们带了多少家属,叫来福搬上酒水。
开席前,他得把规矩都含在这碗酒里。
若遵守,敬酒吃席!
若不遵,罚酒管够!
“诸位兄弟,话在酒前头。”
“即日起,九龙城寨以北,归我陈氏旗下斧头帮统管。”
“须知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在这简要说四点……”
“第一,义字当头,不得自相残杀!”
“第二,仁字当先,不得恃强凌弱,欺辱良善、老弱、妇孺!”
“第三,忠字存心,忠陈氏,忠民族,城寨以北全面禁绝烟土!”
“第四,勇字存身,御外敌敢为人先!”
“反我者,严惩不怠!”
“尊我者,论功赏之!”
陈卫仁暂停片刻,扫视全场,温声说道:
“唔话讲完,谁赞同?谁反对?”
“我等当入大佬门下,严守帮规!”
此情此景,不管台下的人,对这几条规矩到底作何想法。
面对大佬问话时,基本都统一口径,竭力大喊道。
近千人气势如虹,闹出的动静,震怖整个城寨。
“很好!”
“就这些,众位兄弟敞开肚皮,开席!”
陈卫仁说完,端酒入喉,一饮而尽。
台下众人有样学样,气氛立刻松弛很多。
“阿公,小的叫祥仔,敬您一碗!”
流水席开始后,陈卫仁端坐主桌,不时就要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敬酒。
“阿祥是吧,饭后到大屋说话。”
陈卫仁喝完,对阿祥说道。
能被常威等人放过来敬酒的,大多是有些能力的小团体头目,他要另外安排。
“好的,阿公,祥仔明白……”
阿祥喜不自胜,可还没来得及表忠心,就被身后排队的人挤到了旁边。
“敬完酒还不走?耽误大佬的时间!”
“阿公,我来敬您,我是……”
阿祥看挤出身位的汉子,比他高出两头,敢怒不敢言。
灰溜溜跑回座位,和自己一桌的兄弟们吹起水,刚才见到阿公如何如何……
敬酒的过程循环往复,直到日头西下,人才慢慢散去。
当然,散去,不是指各回各家。
而是,让来福带人把加入建工和帮派的人聚集起来,分别造册。
至于敬酒时接到口头通知的小头目们,此时则站在了建工的堂屋内。
一眼望去,十来人站得溜直,垂眼低眉,耐心等待大佬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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