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怕耽误言熠训练,善解人意地说自己回家就好,言熠却坚持要把她送回去,摸了摸她的后脖颈:“其他事都听你的,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全,老老实实听我的。”
不容置喙的语气,江挽听了却觉得内心安定,乐不可支道:“算了算了,拗不过你,就听你的吧。”
言熠在她发顶亲了一口:“乖。”
他打车把她送到楼下还不放心,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让司机在楼下等他几分钟,硬是把江挽送到家门口了,才又自己坐车回去。
江挽没跟他在过道里腻歪多久,搂着他的脖子抱了抱他,说了句“你训练完了给我打电话哦”就进去了。
言熠也没说要进去喝口水或者看看。
他离开后,江挽觉得空虚又寂寞,既看不进电视剧和综艺,也不想打游戏。
哎,不是和言熠打,连游戏都变得无趣了。
她慵懒地缩在客厅的竹制吊篮里听有声读物,结果因为主播的声音太有磁性,不到五分钟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一看手机,都凌晨一点了。
可是没有来自言熠的未接来电,也没有来自他的消息。
江挽养足了精神,意识清醒,等不到言熠的音讯是再也睡不着了。
酝酿了半晌,她耐不住性子给言熠拨了一个。
言熠刚歇下五分钟,人已入梦,接到她的电话猛然惊醒,低哑地“喂”了一声:“这么晚了还没睡,熬夜对女孩子可不好。”
嗯?嗯?嗯?
这是熬夜的问题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言熠不明所以:“什么?”
江挽娇嗔地控诉道:“明明答应了训练完给打电话,却自己睡了,心里是不是装不下我,把我给忘了。”
言熠没有忘:“我是看训练完都已经转钟了,怕你睡着了吵醒你才没打。你等我等到现在了?对不起宝贝,晚安,去睡吧。”
江挽一秒入戏:“我等你等了这么久,是叫声宝贝就能弥补的吗?”
言熠轻笑一声:“那你想我怎么弥补?”
江挽答非所问:“我送你的礼物你拆了吗?”
“拆了但……”
江挽等着他的后话,然而他没把“但”什么说下去,只说:“没什么,我很喜欢。”
转折生硬,没有逻辑。
江挽哼哼唧唧:“我想你穿给我看。”
言熠笑:“怎么穿?你要我穿西装训练?”
“可以啊。”江挽笑声甜美,撒娇道,“我想要你穿给我一个人看,嘿嘿。”
言熠被她弄得彻底没有睡意了,饶是明天排了任务也舍不得掐断话题,专心致志地跟她聊起天:“穿给你一个人看当然可以了。那你能和我一起拍照片吗?我们好像还没有合照过,对吧?”
“好啊,等你不这么忙了我再来找你。”
“我不忙。”
“你不是要比赛了?”
“那不叫忙,比赛一直有,常规赛打完打淘汰赛,淘汰赛打完打决赛半决赛,国内的打完打世界赛,管你还是有空的。”
“不行啊,你要是因为谈恋爱分了心,影响拔枪的速度怎么办?那么多人盯着你,说话很过分的话你心态会崩的,你心态崩了我得哄你,左右给我出难题。”
“我怎么听你的声音一点不困,你每天都睡这么晚吗?”
“我从你那里回来就打了几个小时瞌睡,现在已经睡醒了。不过晚睡也是真的,熬夜好快乐啊哈哈哈。”
“掉头发的时候还快乐吗?”
“你你你,你自己睡吧,哼!”
“你不睡我怎么睡?”
“你就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啊。”
“我睡了你不生气?”
“我才没那么小的心眼。”
“睡吧,能别熬就别熬,早睡早起身体好。如果不是必须熬,我一般都睡很早。”
“有多早?”
“十点半吧。”
“哦,那是挺早。可我真睡不着啊。你有什么可以哄睡的才艺吗?唱歌、讲故事之类的。”
“给你唱那首歌吧。”
“哪首啊?”
“你在游戏里给我唱过的那首。”
“好哈哈。”
言熠用平板搜到歌词,轻声献唱,唱到高/潮部分忘了调,江挽那边却没有动静了。
他把耳朵凑到听筒前,能微微听到她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晚安。”他自顾自说。
就在江挽策划和言熠的下一次见面的时候,韩永仪给她报了所驾校,让她趁暑假有空赶紧拿驾照,练车的时间恰好和PCL夏季总决赛相撞。
也就是说,她有票都不能去现场看言熠打比赛了。
以往身边的人没弄到票,在她耳边鬼哭狼嚎她都无动于衷,一心觉得不过是一场游戏比赛,在手机里看和在现场看,除了氛围不一样,几乎没有区别,只要喜欢的队伍不输,应该也不会太遗憾。
但是现在事关言熠,她想见证属于他的荣耀和辉煌,真的不想错过对他而言有意义的每一个瞬间,于是就很是失落了。
她不高兴地对韩永仪说:“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给我报名了啊。”
韩永仪觉得她不识好歹:“那么多材料你自己跑来跑去不麻烦,我都替你办好了你还嫌这个嫌那个。”
江挽十分无奈地说:“我没有怨您,您辛苦了,只是时间和别的事冲突了,有点难办。”
韩永仪就问:“你放着假呢,能有什么别的事?”
江挽本来想说自己准备打工兼职糊弄过去的,但想了想,她谈朋友这件事迟早会被家里人知道,到时候问起什么时候谈的,圆不了谎难收场,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我想和男朋友去外地。”
韩永仪的音调顿时拔高了八度,提问提得像发连珠炮一样。
“和男朋友去外地?那不是要出去开房?是住一间还是分开住?”
“等等,不对,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认识几天?你不是才和那个池什么分手吗?刚分手就谈了新朋友?还是在和人家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
“江挽,从你小时候我就教育你,做人要有基本的底线,不能丧良心,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啊。”
这要从哪开始解释呢?
江挽赶紧安抚:“妈妈妈,稍安勿躁,不是您想的那样,别着急棒打鸳鸯啊。我和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现在是久别重逢,一拍即合,两情相悦。我把他带回家给您见了再说可以吗?”
韩永仪严肃地问:“那我要是见了他觉得不满意呢?你打算怎么办,换个妈?”
“哎呀您怎么都没见到人态度就这么不好。”江挽不禁委屈道,“别人误解我,骂得难听也就算了,我可是您亲闺女啊,您怎么也这么想我?”
韩永仪终究是亲妈,关切地问道:“谁骂你了?”
“就是我爸给我介绍的那个男生啊。”江挽蹙眉道,“明明自己跟我分手以后就老情人在一起了,还反过来说我人品不行。”
韩永仪长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你吃亏你知道吗?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别人,人都是善变的,这么久没联系过,你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另有目的?你就看看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哪个不是随随便便相信别人搭上的命。养你这么多年我容易吗?就生了你这一个孩子,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江挽娇声说:“我知道啊,这不是来征求您的意见了吗?”
韩永仪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先给她把报名取消了,然后下了道懿旨:“要是真奔着结婚去的,把人带来看看。”
江挽只好遵命,跟言熠通风报信,商量对策。
言熠听她焦躁地絮叨了一大堆患得患失的废话,只觉得她可爱,宠溺地笑着说:“我是考生,是我要把考卷交给阅卷人,你这个监考的怎么比我这个考生还担心我不及格。”
江挽不禁脱口而出:“你家监考老师跟考生暗通款曲,四舍五入是作弊和协同作弊,不该紧张吗?”
“为什么要作弊?你不知道什么叫明媒正娶吗?”言熠性感地压低了嗓音,坦荡而郑重地说道,“我告诉你啊。”
要命了。
江挽从前考虑问题首先想的都是在想自己情不情愿,开不开心,把爱自己奉为人生在世的信条,说是没心没肺也不为过,然而这次问言熠前,想的却是他会不会怕见她父母。
不论男方还是女方,不论喜欢到什么程度,在见对方家长这件事上,难免会拖拖拉拉,找借口延后。江挽在问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连该说什么都想好了,言熠却一开口就打破了她的计划,自信而有责任感地回应了她。
叫她怎么能不春心荡漾?
她和池庭彦谈朋友的时候就因为进度过快让她感到不适,火速分手了。
现在言熠和她没交往多久,她就跨步骤让他见家长,他会不会其实心里也不舒服?
这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困扰,江挽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结,转而问:“你真的不需要监考老师给提示吗?换作我的话,还是希望监考老师给点提示的,不然等于裸考啊。”
言熠低笑:“那你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
这……她真不知道。
江远旭和韩永仪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非得见到真人才能见分晓。
她忘了,大考的时候的监考老师,监考的都不是自己所教的科目。
她还在思考,言熠却不紧不慢而猝不及防地告白:“不管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在为娶你而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