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救助站领养一只吧,那么多流浪的猫猫,对上眼就是缘分。”江挽灵机一动提议。
“行,约个时间一起去吧。”言熠问,“周末空得出来吗?我看你每天都直播。”
江挽闻言一笑,轻松道:“那你最近肯定没去我直播间看了,我有段时间没播了。”
“有段时间?不直播粉丝不催吗?”言熠随口一问。
催啊,当然催啊,平台和微博的私信箱都炸锅了,但催她也播不了啊。
她总不好为了挣点礼物钱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母翻脸吧。
何况不直播除了少点零花钱,以及让她觉得不自由,没什么不好的,暑假终于恢复了本来意义。
其实她早就想休息了。
职黑群体阵容庞大,啥都能杠,有事没事来她直播间带她节奏,越解释越疯,然后粉丝就会在弹幕里和那些人吵架。
本来在她直播间等级低的发言她都看不见的,眼不见心不烦,结果粉丝一回复,她全看见了。
她不在陌生人面前倾诉和发脾气,不代表她甘愿当情绪的垃圾桶,一波又一波的负面言论真的很影响心情。
当人有足够的财力,钱就可以和这些分开了,她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让米萱为难才一直在卖人情,经池庭彦这么一闹,也不用找别的借口了。
米萱给她登了个官方公告,说她被平台拉去培训了,为她复出留出了转圜的余地。
现在言熠问到,她依然不想卖惨,见缝插针地撩道:“主播的私情,真爱粉会理解的。”
到了周末,为了郑重对待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江挽起了个大早,洗完头以后把头发吹干,一绺一绺用卷发棒把发尾烫卷,又给自己化了个素颜妆,然后把指甲挨个涂成粉色,用黄色的指甲油画上小花。
她出门穿的是白色吊带,外罩镂空蕾丝,下身穿着网格长筒袜和百褶小短裙,肩挎她的恐龙包包。
好一个清纯可人的美少女。
言熠准时准点的来到她家楼下等她,可她把身份证落在了上次外出用过的包里,走到单元楼大门口想起来,跑回楼上取,耽误了两分钟。
就这两分钟,言熠已经被某个下楼倒垃圾的女生索要联系方式了。
他今天也好好打扮了一番,只不过再怎么打扮也达不到女孩子那么精致,只是用男士洗面奶洗了脸,挑了基地衣柜里最衬身材的休闲夏装。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帅到没朋友了。
两个人一见面,双双定在了原地,将对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遭,一时都有点移不开眼。
最后是江挽率先回过神,轻盈地跳到他身侧,试探着挽住了他的手臂,抬眼乖巧地询问:“可以吗?”
“可以。”言熠答完,绅士地问她,“需要我帮你背包吗?”
当然。
江挽麻利地取下套在身上的玩偶包,像给言熠戴奖牌一样,让他的头穿过包带,将包斜挎在了肩上,然后拍了拍和他的装束格格不入的小恐龙的脑袋,对言熠说:“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
言熠揽了一下她的胳膊:“我要你的身家性命干什么?”
江挽娇俏地说:“反正就是给你了啊。”
言熠忍俊不禁:“好。”
言熠平时出门都是跟着团队走,不怎么喜欢自己开车,上次是要运的东西多才借了队友的,这回只是去选猫,登个记,办理手续,后续工作人员会把猫送到主人家,所以坐公交地铁就很方便。
地铁一向拥挤,上了地铁已经没有座位了,江挽左顾右盼,攥住了门口的细杆,可下的人还没走光,上的人就蜂拥而入,她顿时被挤得一个趔趄,手不小心落到他腰上,摸到了他结实紧致的腹肌。
她抽手就要往旁边倒,言熠眼疾手快,健壮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一把抓住扶手,沉稳地对她说:“靠着就好。”
江挽望着他点头,背靠他的大臂,真的不敢再动了,生怕自己万一站不稳扑进他怀里,或者高跟鞋的鞋跟跺到他脚背上。
他的大臂有他的体温,此刻像一块炙热的烙铁贴在她背后,没多久就让她鼻尖出了一层薄汗。
正当她的汗要从脸颊淌下来的时候,言熠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灵活地单手撕开,用两根指头夹出一张,覆在她的鼻尖。
江挽意识到他在干什么,连忙接过来自己擦了。
他好细心啊。
地铁里人一多,空调也不太管用,好在只有几站他们就下去了。
江挽认领的是一只六个月大的狸花猫,也是唯一一只见到她就喵喵叫的。
他们办完正事从救助站出来还早,江挽就让言熠陪她去旁边的饰品店逛了逛。
店员舌灿莲花,没费多少口舌就忽悠着没有耳洞的江挽把耳洞打了。
这么热的天打耳洞,简直是作死,无奈她听信了店员说的鬼话,败给了自己的无知,创口沾了点水,不出意外地化脓了,鼓起了一个挤不破的小脓包。
江挽想给自己鼓掌。
真是好样的。
今年第一次光顾医院的记录就贡献给耳科了。
江挽没告诉言熠自己刚打的耳洞化脓了,一个人去的医院。
因为她打耳洞前言熠提醒过她季节不合适,她还是一意孤行了,现在果不其然应验了,跟他说不是找骂吗?
江挽挂完号,医生从窗口递了张卡出来,她接过以后借着平面指示图顺利找到了耳科。
医生正带着一面蓝色的一次性医用口罩在专注地工作。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了十几分钟,等刚才看病的人一出来,就起身进了诊室。
坐在外面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紧张,直到她不小心瞥到医生拿的工具以后,整条腿都开始抖起来。
这么夸张吗?
医生看着她面色惨白紧闭着唇连唇瓣都颤的样子觉得好笑,放下刀告诉她:“这是刚才给上一位病人用过的。”
还好还好,江挽当即舒了口气。
“身子不要歪,坐正,我看下你的耳朵。”
江挽听话地正襟危坐,听着心脏胡乱撞击内壁的声音咽了咽口水,劝了自己好半天才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往外逃。
医生安抚好她就走到她身边,开了旁边的灯,捏住她一侧的耳垂端详,看了以后说:“发炎了,拿针挑开就可以了。”
拿针挑开?
她之前自己拿绣花针试过,没能下得去手。
好疼的。
她惊恐道:“可是我拿针戳过了,完全没用啊。”
“没找对地方呗。”医生笑着说完就拿针去了。
对于他们这些医生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小毛病,对她这种从小没生过什么病的人来说就是一场小手术啊。
江挽慌得像脚下踩了台老式缝纫机,望了眼医生背影,惶恐地给言熠发了条短信,最后还是坦白了自己的遭遇。
言熠回她说马上来,她却又说不用了。
她只是想在无助的时候被安抚一下,并不是真的有这么娇气。
等医生回来的时候,江挽还是一副可怜兮兮且视死如归的样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挽扫了一眼医生说的针,绝望得想哭。
这哪是针啊,分明是刀。
医生无奈地笑,把手里的工具握好,柔声安抚她的情绪:“不疼的,小姑娘,就跟你小时候打疫苗一样,一会儿就好。”
对不起,恕她也害怕打针。
她从小就对尖锐的东西有莫名的生理上的恐惧,老是幻想扎的不是她身上的某个部位,而是眼球。像禽类的嘴,昆虫的腿,都是她深深恐惧的。
她被医生轻轻托着下巴将脸转过去,免不了挣扎,随即耳朵又被捏住,情不自禁地呜咽了一声。
刀片接触到鼓包,她隐隐觉得有东西在血泡里捣,接着有液体溢出来,但是一点痛感都没有,反而很舒服?
她茫然地睁开了闭紧的眼睛。
半晌,医生从不锈钢饭盒一样的铁疙瘩里取出一枚棉球压在创口上,然后把主动权交还给她:“我再给你开点药膏,每天按时抹,也可以用酒精自己消下毒,不要再碰水了。”
江挽按着耳垂上的棉花后知后觉地问:“诶?这样就好了吗?”
“不然呢?”医生擦着手上的血,“说了不疼你不信,你说作为患者连医生的话都不信,要怎么痊愈呢?”
江挽抱歉地鞠了一躬:“您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医德高尚,医术高超,向您致敬。”
话毕她嫌丢了面子,一溜烟逃走了。
不成想好巧不巧,迎面撞到了陪队友看手的池庭彦怀里。
她说完“对不起”,抬眼看到面前的人,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池庭彦也吃了一惊。
接下来尴尬的一幕发生了,池庭彦开口第一句就把天聊死了,直接问道:“为什么删我好友?分手了连朋友都不肯做吗?你心眼就这么一点?”
江挽心想对呀,为什么删你,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分手了还做什么朋友,不删等着你翻牌还是拿我当备胎?你都在我爸妈面前说我坏话了,我不删你才怪。
但这样说话透着一股尖酸刻薄,还带着一点气急败坏,不符合她高贵优雅的人设,于是泰然自若地说:“我只是洁身自好,看不惯好友列表里躺着已经有女朋友的前任。”
没想到这么单纯的一句话就让他自我高/潮了。
大概是觉得她吃醋了,有些得意地给她讲了一段他和现任绝美的爱情故事,说自己跟这个女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比跟她认识的要早很多很多年,是初恋。
这么解释一下就为了向她证明交往的时候没有劈腿。
那她是不是该表扬他一下,在跟她交往的时候强行克制着对白月光的眷恋,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一分手就找了个新女友和一分手就投入了初恋的怀抱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江挽心里没有他,也懒得跟他计较,但他既然这么锲而不舍地恶心她,她怎么也得回敬一下,起码得浇灭他嚣张的气焰,便佯装道歉,阴阳怪气道:“那真对不起啊,和你一分手我就交新男友了,也并没有在和你交往期间移情别恋。”
啧。
看着池庭彦咬牙切齿的模样,江挽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