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穂儿觉得,她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郑大成的执着超乎她的想象。
各种美味的荤食做不成了,他并不气馁,趁着酒店尚未开张,便天天来她们娘俩这里干活。
每日挑水劈柴,干得十分起劲。
娘俩心间都明白这小伙为何如此殷勤,拦了许多次都拦不住,谷三娘无奈的看看闺女,就见闺女也一脸头疼状。
这不,眼看今日才过午后,这小伙就又来了,手里拿了劈柴的刀,带着一脸朴实的笑意对谷三娘道,“婶儿,我给你们再劈些柴。”
姜穂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大成哥,不用辛苦了,这几天你劈的柴都把柴房塞满了……”
郑大成挠头,“是吗?那我给你们再挑些水吧。”
姜穂儿苦笑,“水缸满满的,你今早才挑过。”
郑大成也是一愣,余光瞧见谷三娘正在择菜,于是赶忙上前帮忙,“我帮婶儿择菜。”
姜穂儿有些头疼,想了想,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于是也凑过去择菜,一边择着,一边同阿娘道,“娘,您瞧大成哥多勤快啊,干起活来里外都是好手,这将来谁要嫁给他,可有的享福呢!”
谷三娘一愣,有些不知闺女的用意,但见闺女悄悄朝她挤眼,便也只好附和,“是啊,现如今像大成这么能干的着实少见。”
“婶儿,穂儿,你们过奖了……”
冷不防被夸的大成哥受宠若惊,黑峻峻的脸蛋儿都透出了些红晕来,谦虚了几句后,他又试着大胆开口,道,“其实我,我……”
然还没“我”出个下文,却听姜穂儿又抢先道,“对了娘,您出府都小半年了,跟附近的婶子大娘们都输了吧,若有合适的好姑娘,一定别忘了介绍给大成哥啊!大成哥这么好,谁嫁了谁就捡到宝了。”
谷三娘已经明白闺女的意思了,心间虽是无奈,面上却不显,只跟着闺女点头,“放心,若有好的,我一定先想着大成。”
然郑大成却懵了,又听谷三娘这样说,立时急得不行,忙要解释,哪知却听小丫头特别真诚的同他道了一句,“大成哥,我八岁跟我娘进的端王府,那时你跟吴管事早就在了,你们一直照顾我跟阿娘,我们心里特别感激,说句不见外的,我把你当我亲哥一样敬重,你要娶到好媳妇,我由衷的替你高兴。”www.九九^九)xs(.co^m
郑大成,“……是,是吗?”
穂儿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拒绝我了吗?可她明明觉得我好,不行,我还得再试试,我除了她谁也不喜欢,我可不能当她哥哥……
郑大成这样想着,便要开口再说句什么,正在这时,院子外的大木门却被拍响了。
姜穂儿松了口气,赶忙起身去开门,却意外的看见了萧元翊。
“世子……”
小丫头怔在了那里,算起来也有好几日没见,这么冷不防的看见他,竟还有些陌生感。
然不知为何,这人的眉眼却似乎有些冷意,看了她一眼,又瞥向她身后的院中,最后目光落到了郑大成的身上。
听见是他,郑大成和谷三娘早已立起身来到近前行礼,“见过世子。”
世子爷却似乎并不想打什么招呼,只嗯了一声,便对姜穂儿道,“走了。”
姜穂儿一怔,反应过来这是要叫她回王府的意思,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我娘要包饺子呢,世子要不用了晚饭再走?”
眼看都在家待了好几天了,这冷不防要走,她还有些没做好准备,不若再请他吃顿饺子,也好叫她跟阿娘道个别。
哪知世子爷竟然十分不给面子,只扔下一句,“不吃了。”就径直往前去了。
姜穂儿无奈,只好匆忙跟阿娘道了声别,就跟着他上了路边的马车,紧接着马车就发动起来,从巷口消失了。
这离别来得太过突然,姜穂儿还没缓过神来,然又感觉到萧元翊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敢怠慢,试着问道,“世子这是才从宫里出来吗?事情可都办好了?”
他身上穿着白底的暗纹锦袍,一点花色都没有,想来应该就是孝服吧。所以他这是才打宫里出来,都还没回王府换件衣裳?
然萧元翊仍然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姜穂儿,“……”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想问又不敢,最后她直接决定算了,反正一直弄不懂这位爷心里想什么,倘若一不小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好?
哪知没过多久,那人又看向她,挑眉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姜穂儿怏怏的垂着脑袋,“奴婢没什么好说。”
却听他哼笑一声,道,“前日叫青桐带你回去,为何不愿意?”
姜穂儿一愣,这才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了。
三天前,青桐曾到阿娘那里找她,说世子要她先回王府,她因舍不得阿娘,就多嘴问了一句,世子什么时候回府?
青桐是个直肠子,只告诉她丧礼要办七日,世子要等丧礼结束才能回,她便琢磨着,左右主子们都不在王府,她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再在阿娘身边待几日?便同青桐商量了一下。
青桐跟她熟了,也不好强迫她,思及她说得也有道理,便只道再回去问问世子,这一问便没再回来。
姜穂儿原以为世子爷同意了,这事情也算过去了,哪里晓得他小心眼弯弯道道,竟等到今日又来同她算账?
她无奈解释,“奴婢觉得您又不在府中,奴婢闲着也是闲着,不若陪陪阿娘的好,奴婢还以为您同意了……”
话到最后,被他瞥来的目光吓的不敢多说。
“你应该时刻记着,你是端王府的人。”他沉着眸子看她,“你心里只能有端王府……里的人。”
因着不太自然,他后一句轻咳了一下。
姜穂儿,“???”
她有点不服气,她并没有卖身给端王府好不好。
但她不太敢说,因为看他的神色,今日似乎心情不不是很好,于是只能扑闪了几下眼皮,打算忍一忍。
然萧元翊看在眼里,主动问道,“有何话要说?”
姜穂儿扁了扁嘴,便道,“奴婢的身契还在自己身上的,并没有卖身给王府,还有,还有去年世子出征前,不是发过话叫奴婢出去的吗?”
这叫萧元翊挑起眉来,“所以你想出去?你心里还有别人?”
姜穂儿,“……”
有这么不讲理的吗?她只是提醒他自己并不能完全算端王府的奴婢,怎么扯到心里还有谁身上了?
她小声嗫喏,“奴婢心里有阿娘……”
嘤,心里有阿娘还不行吗?
他这才没说什么,又咳了咳道,“等时机合适,再把你阿娘接回来,叫你们日日相见。”
姜穂儿,“???”
这是什么脑回路?阿娘好不容易过上自由日子,为何还要回来当下人?
不要啊!
姜穂儿生怕小爷真的说到做到,哪天再真的把阿娘给叫回来
所幸待会到王府,他一直挺忙的,一时没有再提起这茬。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由冬入春,又由春将要入夏了。
这期间,端王爷一直在府中称病,原本的散职也推掉了,所幸他一直扮演庸碌的无能王爷,朝中并无人说他什么。
而萧元翊也差不多,原本自他上回出征,皇帝给了他一个武将之职,但他借着上次毒发在府中养病,也轻易不去露面,因着朝中群臣与太皇太后在,皇帝纵使想用他,也不能强逼。
转眼间,炎夏来临,先太后的丧期也过了,举国上下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吴管事的酒楼重新开张,端王府内也可以开始宴饮了。
七月末,逢端王爷寿辰。
长子今年才十九,当老子的端王爷也其实还不到不惑之年,因为年初太后薨逝,端王府要避讳着些,因此并没有大肆操办,只简单备了几桌酒席,请来到府贺寿的人热闹了一下。
说来,端王爷也是许久没饮酒了,这一天从中午喝到晚上,到了宾客离席,他难免有些醉意。
但即便如此,还是把长子叫到了跟前,要训一训话。
“你眼看已经要及冠,前些天赵氏等几个为你操心婚事,你为何拒绝?知不知道为父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已经快要出生了。”
方才一打照面,萧元翊就知道亲爹这是喝多了,他懒得同醉酒之人解释什么,便只道,“儿臣不孝,请父王息怒。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哪知道端王爷今次来了劲儿,嘿了一声道,“你小子,竟敢敷衍本王?你不成亲,叫你底下的弟弟们都只能干等,这如何像话?老三的庶子都满月了,连正妻都不能娶,都是你这个长兄害得!你良心可安?”
被亲爹满口酒气喷到脸上,萧元翊简直要忍不了,此时为了尽快结束谈话,便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是,儿子这个长兄有所失职,不然您改日同宗正说一说,看叫老三做长子好了,他着急他先娶也无所谓。”
“嘿!”
端王爷被这话气得血气上涌,酒意一下也醒了个八分,怒道,“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兄弟长幼还能换着来?你这莫不是看你爹活的时候长了,想早点气死我?”
萧元翊八风不动,一脸任骂的样子。
端王爷气得挥手,“滚吧滚吧。”
萧元翊终得以解放,脚步轻松的踏出了房去。
端王爷却气得半晌没睡着,及至天亮,传了赵夫人来,吩咐道,“本王给你个任务,今年给老大娶上媳妇,老二老三定上亲事,如若能完成,端王妃之位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