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作为联盟的领导人,列宁同志的执政风格是偏于柔和兼容的,而斯大林同志的政治风格则是强硬铁腕的,前者在面对民族问题的时候,不喜欢采用铁腕的手段,强迫某个民族融合到联盟的大家庭中来,但后者却不是这样的,在斯大林同志的眼里,扩张联盟的影响力,增大联盟的地缘政治辐射范围,远比给予某个少数民族自治、自决的权力更加重要。
而在如今的联盟,斯大林同志才是真正的领导人,至于列宁同志......说句犯忌讳的话,他的时代已经远去了,在绝大多数年轻人的心目中,所谓的列宁主义充其量就只是一个政治名词了。
基于以上种种,任何人都可以做一个假设:若是斯大林同志获悉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情况,知道波罗的海三国党组织内所存在的民族主义、分离主义倾向;知道立陶宛党组织对当地“苏维埃化”进程的阻挠;知道拉脱维亚部长会议副主席爱德华斯·别尔克拉夫斯,在违背莫斯科的命令,以是否懂得拉脱维亚语作为提拔干部的标准等等等等,若是斯大林同志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作为联盟的铁腕领袖,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毫无疑问,以斯大林同志的性格,他在了解了这些事实之后,肯定是不会对此漠然视之的,依照他以往的处事风格来推断,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对整个波罗的海三国的党组织展开一番大规模的清洗,诸如爱德华斯·别尔克拉夫斯这一类人,不管他在拉脱维亚加盟共和国内拥有多么大的声望、多么高的地位,斯大林同志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拿下。随后,他会给爱德华斯·别尔克拉夫斯这类人按上一个臭不可闻的罪名,再要求所有拉脱维亚人朝此人的身上啐唾沫。
坐在办公桌后,维克托蹙眉看着面前的信笺,此时,信笺上已经被他写了一行俄文:“包括安塔纳斯·尤奥佐维吉吕·斯涅奇库斯、爱德华斯·别尔克拉夫斯等人在内的,部分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党委、苏维埃执委会领导干部,以提拔本民族干部,推动党员干部民族化为手段,组织与莫斯科对立的民族主义小集团、反党反联盟小团体,已经在事实上对联盟的统一构成了威胁。”
这是维克托计划添加在报告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为了增加报告的说服力,他还要补充进去一些由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对内情报局所提供的情报资料。
作为联盟负责国家安全工作的中央书记处书记,维克托的手上掌握着充足便利条件,只要他想朝着谁的身上扣屎盆子,就总能找到至少表面看起来足够充足的证据。
就像在有关波罗的海三国的问题上,过去几年里,对内情报局与内务人民委员部相互配合,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大力清缴活跃在丛林山地内的民族主义游击队,在这个过程中,对内情报局掌握了大量当地基层党员、干部,同情游击队,为游击队提供信息、补给,甚至是为游击队提供武器的案例。
是的,在过去几年中,联盟一直都在波罗的海三国地区围剿反政府游击队,而在私下里,却有一些当地的布尔什维克党员干部,与这些游击队成员有所联系,并为他们提供各种物资和情报。不过,这些与游击队成员勾连的当地党员干部,其出发点却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支持极端民族主义,也不是因为他们反对联盟,他们之所以支持这些游击队成员,单纯就是因为他们与这些游击队成员是熟人,甚至是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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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案例虽然有不少,但却是放在整个波罗的海沿岸地区范围内的,且时间的跨度是数年之久。举个例子,就拿拉脱维亚来说,共和国内党员干部与民族主义游击队相勾连的案例,在过去五年时间内,一共也只有三十六起——当然,这只是对内情报局记录在案的。
若是将这三十六个案例,均摊在五年时间内,再以整个拉脱维亚所拥有的城市均分的话,这样的事例就非常少了,可以说整个拉脱维亚的主要城市中,一年都摊不上一个案例,因此,可以说拉脱维亚的党员干部与民族主义游击队相勾结的案例,并不具备普遍性,它也反应不出整个拉脱维亚党组织的民族主义特质。
但是,作为的报告的起草人,维克托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太过详细的说明,他只会说,在诸如安塔纳斯·尤奥佐维吉吕·斯涅奇库斯、爱德华斯·别尔克拉夫斯这类人的领导下,拉脱维亚的党组织已经发生了蜕变,其民族主义、分离主义倾向日趋严重,甚至有大批基层的党员干部,已经同那些卑鄙的、忘恩负义的民族主义游击队勾结在了一起。随后,他会将那些案例逐一列举出来,证明他的论断是正确的。
等到斯大林同志审读这份报告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再去做一个算术题,看看整个拉脱维亚平均一年会发生多少起类似的案例,这些案例是不是代表了拉脱维亚党组织内的一个普遍性特征等等,最大的可能,就是斯大林同志一看到有那么多的案例存在,当场就暴怒发飙,将拉脱维亚的整个党组织,都归为叛徒一流,然后召集中央主席团会议,要求对整个拉脱维亚的党组织进行清算。
没错,在起草这份报告的同一时间,维克托已经能设想到随着这份报告提交上去,整个联盟将会掀起怎样一场惊涛骇浪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一旦这场风暴成型,那么,它将会是联盟自成立以来,在全联盟范围内所展开的第一次主要针对民族问题的批判运动。
就像过往的每一次运动一样,很多无辜抑或是有关联的人,将会在这样一场运动中被打倒、清算,甚至会有数以万计、十万计的人,将会被列入迁移、流放的大名单内,更有甚者,也会有一大批人被送上刑场,像野狗一样被人枪决,而作为始作俑者,或许十几年、几十年之后,维克托也因为策动了这样一场运动,而被钉在耻辱的绞刑架上,他将成为历史上的一名刽子手。
不过,对于这些,维克托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做人到了他这样的地位,肯定都是意志坚定的难以动摇了,因此,类似他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某条路是对的,是自己应该去走的,就必然会义无反顾的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什么个人荣辱、身后名之类的东西,都不足以打动他。
更何况,推动这一运动,对于巩固维克托的政治地位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就像之前所说的,在联盟的党员干部群体中,既有选择支持党员干部民族化的,也有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的,而在这些分歧中,有人之所以选择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就是单纯出于联盟利益的考量,同样的,也有人是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考量。
且不管是哪一类人,对于维克托而言,只要对方是站在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立场上的,那么就是他可以团结、可以拉拢的人,这部分人的群体越庞大,他在联盟内部,在布尔什维克党内部的地位就越稳固,他说话的声音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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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支持党员干部民族化政策的人,他们天生就是维克托的“敌人”,在政治上,那些人注定是要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就像是那些支持赫鲁晓夫的人,那些“乌克兰帮”的人,还有那些支持贝利亚的人,那些属于“贝利亚帮”的人,他们大多带有明显的民族色彩,这些派系力量扎根地方的家伙们,绝对是党员干部民族化政策最坚定的支持者。
而维克托的派系力量虽然也带有明显的地方色彩,毕竟列宁格勒派本身就是有别于莫斯科机关派的,但相比起赫鲁晓夫以及贝利亚,所谓的列宁格勒派虽然带有地方色彩,但却不带有民族色彩,所以,在民族性上,维克托所领导的列宁格勒派,与马林科夫所领导的莫斯科机关派,并不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也是两人始终能够保持政治同盟关系的最根本原因之一。
现在,维克托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以发动一场运动的方式,从根本上打击党员干部民族化的支持群体,因此,一旦这场运动发动起来,并且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支持,那么在清算党员干部民族化的过程中,不管是赫鲁晓夫的政治派别,还是贝利亚的政治派别,都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冲击。别的不敢说,至少格鲁吉亚的党组织是逃不过一轮清洗的,而乌克兰的党组织,多半也无法幸免。
如今维克托还不能确定这场运动所造成的风波会有多大,但他认为,这将是一个有效解决联盟民族问题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