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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军饷被盗案(一)

云河县。

码头。

河风呼呼,河水粼粼。

河岸周边。

船只鳞次栉比,一搜一搜停靠岸边,来来往往扛货脚夫冬日里只着单薄麻衣赤膊卸货,汗自鬓角滑落,裹挟河上潮润,一滴一滴滴落艞板上,渗入长板只留一滴汗渍痕迹。

“瞧着要变天了,一个个都加把劲,赶紧卸货,慢吞吞都没吃饭啊!”

把头仰头望去,几片乌云汇聚上空,忙忙催促脚夫赶紧卸货,又在船上曹二爷一句怒呵:“一个个都磨磨蹭蹭”话下,把头左右两脚开弓踹身旁过去卸货慢吞吞的脚夫,忙又跑船头去,跑去船头路上不慎撞着挑担吆喝不停买卖货喽的商贩,一句道歉话都没,反倒恶狠狠推开。

商贩被推,担子里货物咕噜咕噜滚落,曹家把头气焰嚣张,在码头河岸周边买卖货物的这些商贩皆晓得,不敢招惹,只能悻悻然捡货物。

“老哥,你没事吧!曹家人真是越来越张狂过分。”

“嘘,老弟,俺没事,你可莫要惹事。”

见着被推的商贩,与商贩一同的老弟心头窝火,难道就没一个官爷有胆量管管?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商贩还怎么在码头卖货养家糊口。

老弟抱怨,商贩忙忙制止,曹家占据云河县半边天,谁人有胆量管。

捡起货物重新装担子里,拉着老弟去别处卖货,离曹家人能远则远些。

一只载人船只停靠码头边,陆同知与云槿姝等人出来船蓬里。

“陆叔,那人是什么人?”

云槿姝转眸,瞅去那刚刚还嚣张随意就可推开普通商贩的曹家把头,人跑到自家老爷身边却卑躬屈膝模样,云槿姝开口问陆同知一声话。

站在船头衣着华丽人却精瘦没几两肉的那人是谁?手底下人嚣张跋扈,这个人便也不会是一个好货色。

陆同知顺云槿姝目光看去,刚刚把头嚣张推人那事陆同知也看见着,眼见船头之人,陆同知微蹙眉头。

曹家老二,也是漕帮的第二把手,掌管漕帮码头上来往船只卸货运货。

“漕帮,曹家人,难怪敢如此嚣张。”

云槿姝恍然明白,曹家人在云河县地位,相当于前任知府在任之时王士财在西巷府中地位,如此嚣张跋扈也就理所应当。

陆同知与云槿姝出来船蓬下去码头,脚步刚踏稳码头上,预备离开,身后一声恭维喊声迭起,本在货船船头训斥把头货卸太慢的曹二爷,在陆同知瞧向他时,他意有所感也瞥过眸来,见瞧着他之人乃州府陆同知,当即,曹二爷三步并作两步下船过来云槿姝他们这边,人尚未走近,已然拱手作揖,问候一声:

“陆大人。”

走近陆同知面前,曹二爷拱手姿态未曾放落,笑着再一声客气寒暄:

“陆大人到访我曹家码头,县衙怎也不遣人来知会一声,曹二也好尽番地主之谊。”

此番笑语间,曹二爷眼角快速瞥去一眼陆同知和云槿姝等人下来那只船只,船只不大,只是一只有船蓬的小船,驶出河域范围不会过远,一般都是渔民出河捕捞所用船只。

瞥去船只只一眼,眸光又极其快速扫过去陆同知身后县衙捕头以及那个打捞到银元宝的渔民等一众人。

面上笑意不减,心底盘算却唯他一人晓。

州府陆同知带一帮便衣捕快和云河县捕头,还有个渔民,刚刚应是从河上回来,他至河域上做什么?

“曹二爷客气,不过陆某侄女贪玩未曾见过河域广袤,缠了陆某想要来此瞧瞧,这不,陆某只能带人来瞧瞧,只是私访,不必叨扰过多人。”

曹二爷心头一瞬之间几番盘算过,曹二爷面上不表现陆同知没瞧着也心底晓得,此番着便衣前往渔民打捞到银元宝那片河域一遭,陆同知知道,若为曹家人撞见,必定心有疑虑,只怕他是来查了漕帮何事。

陆同知淡定与曹二爷交涉,也客套言辞,说及他侄女,将曹二爷注意力引到云槿姝身上,虽云槿姝一副小童子穿着,可这次她未曾刻意掩饰自己女儿家特征,红润口脂涂抹樱桃小嘴上,一瞅就是个娇滴滴小娘子,且身边带着的豆蔻同样一副小童子装扮,也女儿家特征明显。

这也是云槿姝这次为何跟随陆同知前来查案,且带豆蔻这个服侍丫鬟,目的就是为给陆同知一番说辞。

军饷之案非同小可,银元宝出现河域范围乃云河县中河域,那么云河县中官员驻军包括势力庞大的漕帮皆在此次军饷之案怀疑范围之内。

在未有线索前绝不可让这些人察觉他们此番行事,以免引来杀生之祸。

若乃地方官员驻军乃至漕帮有人私盗贪墨边关军饷,能不畏宣明皇旨意行出那等贪墨之事,他们便绝不会让知道此事之人活着,一但发觉有人查之此事,定然会杀人灭口。

若此事乃云河上盗匪所为,军饷被盗乃地方官员疏忽,他们有渎职之罪,即便与地方官员驻军乃至漕帮无关,也不可让此事现在就宣扬开。

如此一来,陆同知前来云河县得需要一个合理理由,那么云知府女儿想要看河坐船,这便是最好说辞。

“这位便是陆大人侄女,那如此,曹二便不多叨扰二位雅兴,陆大人且同侄女逛逛,待晚间曹二在迎芳楼设宴,陆大人届时可定要赏光。”

再番拱手作揖一下,曹二爷将打量云槿姝身上目光移开,让开前路。

陆同知再寒暄一声:“曹二爷客气,此番游玩不便铺张,夜宴便不必。”

陆同知携云槿姝一行人离开曹家码头,待人走远,曹二爷方才敛回他又眺望去云槿姝身上视线,右手一抬招来自己身边心腹,去把陆同知侄女给查查,可是知府家胖女郎?

曹二爷让查云槿姝,一来知府家胖女郎以往鲜少出门,多数只是街间巷道里传言,知府家有位胖女郎却鲜少有人见过她。二来曹二爷所瞧陆同知这位侄女体型不似传言所述知府家胖女郎丰盈,虽瞧着也圆润,但完全没有传言一百六斤头那么夸张,曹二爷一时难断云槿姝身份。

曹二爷让手下速去查云槿姝身份,离开码头回去县衙的云槿姝也和陆同知说着话,话题也围绕曹二爷乃至整个漕帮,从刚不久她瞧见的曹家把头嚣张,到曹二爷也不是个好货色,上升至整个曹家,漕帮势力庞大在云河县盘根错节,任由其如此猖狂下去,恐云河县百姓也苦啊!

呼……

陆同知轻叹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此事,知府大人亦知,可漕帮由漕运司管辖,无大祸闹出,云知府也不便插手,惹州府与漕运衙门不睦。

云槿姝低迷神色,听了陆同知的话,她再深刻体会到,即便她父云知府掌一州之令,也多有万般无奈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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