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兰街中段,有一小截花草市场。
这里零零散散开着十几家花店,门头都不算大,但看起来却很温馨浪漫,每次路过这儿,都能闻到一股花草的芬芳。
许修站着马路边上,讷讷抽完一支红万。
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向左右打量了一下,埋头走进了一家名叫“Sandy家园”的花店。
花店里面没有生意,只有一个拿着一把剪刀,专心剪着发财树树叶的女老板。
女老板名叫赖萍茹,英文名SandyLai,也叫作仙蒂。
她年纪二十出头,头上戴着一个镶有蕾丝边的小草帽,半边脸被帽檐的阴影遮蔽,但隐约可见一股灵动的气质,清新脱俗。
“咳……”许修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
仙蒂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转即又把头扭回去,背对着许修道,“干什么?”
许修没有回话,而是在店里踱着步子,不时弯下腰对着桶里的鲜花挑挑拣拣。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阵,仙蒂终于开口道,“你买花送你马子啊?那你真会挑地方。”
许修把一朵郁金香插回瓶中,“你跑到我大佬那里告我的状,算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喽!”仙蒂仰起脖子道,“我不光告你的状,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许修皱了皱眉,“别吧,你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因为你是个王八蛋!”仙蒂不假思索回道,“你骗我的感情,骗得我好惨!”
许修摊了摊手,“小姐,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朋友好不好?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拜托!”
听到这话,仙蒂抄起一把月季花,用力扔到许修身上。
许修轻轻松松接住了,随手放到一旁的桌上。
仙蒂道:“那你干嘛替我出头扁眼镜仔啊?!”
一个问题直接把许修整无语了,他长长呼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扶住额头。
前一阵子,他还在钵兰街收保护费。
那天在仙蒂这家店里,他遇到了一个瘦瘦的眼镜仔。
眼镜仔是仙蒂的追求者,而且是死缠烂打的那种。
仙蒂对眼镜仔并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被扰得烦不胜烦。
许修收保护费收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眼镜仔在对仙蒂软磨硬泡。
仙蒂指着眼镜仔对许修道:“你们洪兴的天天收保护费,需要你们保护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有任何动作啊?!”
听到这话,许修二话没说,把眼镜仔按在地上就痛扁了一顿。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职业,不能被人轻易质疑。
那天许修不知道揍了眼镜仔多少拳,把他的脸上揍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是仙蒂在关键时刻拦住了他。
许修以为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没能想到的是,从那以后,仙蒂就天天在店门口堵他。
还总是塞些钱、塞些好吃的给他。
有人给自己钱,许修能怎么办,当然是一把接下。
误会也就这样越来越深,许修什么也没做,仙蒂就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拽住许修问他什么时候娶自己,许修这才意识到了事情有多么的离谱。
他如实把徐向婉的存在告诉了她,没想到一下就点燃了火药桶,引得仙蒂大为震怒。
从那以后,她逢人就说许修是个王八蛋,弄得许修一头雾水。
想到这里,许修觉得必须得把事情说清楚,为了自己的名声。
他耸了耸肩,道:“那天是你让我扁他的嘛!你让我扁他,我就扁喽!”
仙蒂道:“那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这是无理取闹。”许修无奈。
“那你干嘛接受我的钱?”仙蒂又问。
“是你自己给我的。”许修道。
仙蒂一拍桌子,“我给你你就要?”
“我是个穷人,大姐,”许修摊摊手,“有人给我钱,我当然要。”
“你是乞丐啊?”仙蒂撇了撇嘴。
许修道:“你说对了,黑社会的前身还真就是丐帮来着。”
“你!……”仙蒂举起一根手指,指着许修无言以对。
半晌,她又愤愤道:“那你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你有女朋友这件事?”
许修挠了挠头,“你一开始也没问啊……”
“王八蛋,真是王八蛋!”仙蒂气得浑身战栗,“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许修从兜里摸出一沓钱,数了数,干脆全都拍在一旁的桌上,“我把钱还给你,你以后别再到处宣扬我的事迹了,就当我求求你,好不好?”
“谁要你的这点儿破钱!”仙蒂把钱抓起来扔在许修的身上。
她转过身,撅起嘴道,“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许修大为无奈,“可我对你没感觉。”
“为什么?”仙蒂扭过头。
“因为……”许修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说起来,像仙蒂这么漂亮灵动的女孩儿,应该深讨自己喜欢才对,但是一听到“结婚”这个字眼,许修便浑身发毛,极其不自在,好似有一千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
“因为…”情急之下,他胡乱想到了一个烂梗,“不是对你没感觉,是你没开保时捷。”
“保时捷?!”仙蒂点点头,“我懂了,我这就让我爸给我买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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