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他呼啦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伸了一个懒腰。
外面的天气还是灰蒙蒙的,虽然没雨,但依旧阴沉。
这种鬼天气,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简单洗漱了一番,许修随意套上一件外套,咬着一块面包便下了楼。
旺角的街头永远是人来人往。
油尖旺一带,作为整个香江最繁华的地方,是永远不会缺少人气的。
许修沿着弥敦道一路往前走。
一路上,有许多商户三五成群站在店门前,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议论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昨晚发生在振兴拳馆的惨案。
许修在一家早餐店门前买了一把油条,站在一旁听他们说了一会儿。
两个中年男人唾沫横飞,你一言我一语,如是讨论道:
“听说啊,那人是个变态杀人狂来着!”
“啊?杀了几个啊?”
“呃…有几十个吧,昨天我站在楼上,看见那个救护车啊,是一辆接着一辆,不知道拉了多少死人回去!”
“啧啧啧…最近出门,可得小心啊!”
“嗐!这是他们字头之间的恩怨,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关系不大的!”
“诶,我还听人说啊,昨天晚上就连龙彪都遭了殃了……”
……
许修啃着油条,摇了摇头。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只是,这件事情显然越传越离谱了。
自己明明只是斩了百十个脚筋,到了他们的口中,就变成了屠了几十个人的变态杀人狂。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路晃荡,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好雀友麻将馆。
上午的麻将馆没什么人,只有一桌老太围坐着,悠哉悠哉打着牌。
大虎和阿力早早便到了店里。
许修进来后,把用油纸包着的几根油条甩给两人,若无其事道:“听说了吗?”
大虎的话匣子随即被打开了:
“嗐!现在整个油尖旺,有谁不知道啊?!”
“实不相瞒啊,我昨天晚上就听人说了!”
“听说有个戴摩托车头盔的,那家伙好身手啊!”
“只身进了新记的拳馆,十几分钟砍了上百号人!”
“哦哟,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变态有多凶残,专砍人脚后筋!”
“多半个堂口啊!全让他一个人给砍了!啧啧啧,那场面……”
“他妈的,一夜之间,油麻地多了一百多个跛子!以后新记干脆改名,叫跛记好了!”
……
大虎神色飞扬,嘴巴一张一合,不停说着,脸上的喜悦之情更是不加掩饰。
他跟新记的人向来是不对付的。
眼下听说新记一整个堂口都遭了殃,自然是喜上眉梢。
而在角落里的阿力,此时见到了许修,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抬起头看了许修一眼,紧接着便慌张地挪开视线,快速把头低了下来。
许修瞧了他一眼,便没再去看他,而是和大虎勾肩搭背搂在了一起。
“今天这么大的喜事,值得喝一场吧?”许修问向虎哥。
大虎朗笑着回道:“必然!必然!不光要喝,还得喝点儿好的!”
两人叼着烟有说有笑。
一整个不算大的麻将馆,洋溢着一片欢祥喜庆的气氛。
就连几个打着麻将的老太,也跟着插嘴附和起来:
“哦呦,新记的杂碎啊,最该死的!”
“谁说不是?他家字头,收钱最多,还最不负责!”
“油麻地被他们管得一团乱麻,那些商户啊,哪个不是叫苦连天的?”
“是啊,要我说,还数洪兴管的最好。”
听到这话,大虎和许修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老头老太,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个个鬼精一样。
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舌头比鞋底子还长。
今天她们是在洪兴的场子里打麻将,当然知道说些新记的坏话,用来讨好讨好。
但如果明天到了新记的场子里,又不知道该说洪兴什么了。
总而言之,要说平头百姓能记社团的好,那一定是鬼话,是最不可信的。
试问,整个香江从上到下,有谁不希望社团仔赶紧死绝?
这些道理,大虎和许修当然也都清楚。
但既然有人捧臭脚,两人也只好顺水推舟,搭上了话茬子:
“喜欢洪兴管啊?那洪兴马上来喽!”
一屋子人又有说有笑,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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