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计划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可你也没有正面接受过我的邀请,我的计划从不透露给别人。]
薇拉菲尔摇摇头,挑眉不说话,嘴角向下眼中却含着笑意,略带戏谑,[难道那天我说的话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吗?]
[我只是想给你选择的机会,那天很显然你是迫不得已,这些天我也从不逼迫你做什么,希望你能自己考虑好这些,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目的是夺取王位,并不是帮助伊莱秋希拉夺取王位。]
[你大可以只说前面的,最后一句可以不用强说。]
[我当然知道了,但我告诉了你我的目的,你最好不要和伊莱秋希拉多接触了,不然到时候我们都很难看。]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还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她神色淡淡端起一杯水,薇拉菲尔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想到什么,抿抿嘴,也端起桌子上的水和她相对坐饮。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听说昨天你止住了一场怒火。]
[不客气。你离那个费多多远点吧,否则伊莱秋希拉可能会迁怒于你,这些天他大概都会很暴躁,所以才会把你调到对角。]
[你知道这件事?]
[嗯。是我提出来的,对你们都好。]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薇拉菲尔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但普莱奥希尔好像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了,薇拉菲尔于是就问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她打算打听一下哪些市场更好赚钱。
[市场?你居然会说出这样一个词,我建议你去看看有关千岛的法则法案,免得你事业未半而中道因为违规崩殂。]
说着,普莱奥希尔起身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捧着厚厚一沓羊皮纸昂头走来。
[这几乎是全部了,还有些不明显的法规我也有写下记录,这些我几乎烂熟于心了,对我而言已经是没用的纸了,你拿回去看吧。]
薇拉菲尔接过书一样叠加起来的纸,心中略微明白这大概是她这五年来事业起步兴衰的总结,心中感激,谁会拒绝一个教你赚钱的前辈呢?随便翻看了一下,法则和案例以及小总结都会聚集写在同一处。
随意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薇拉菲尔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抽出手将其放在桌子上然后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了那封皱巴巴的信纸递给普莱奥希尔,还没开口说出信的来源,普莱奥希尔已经将信丢到一边了,优雅地坐下。
薇拉菲尔有些好奇,手都还没放下,普莱奥希尔为什么这么迅速地丢掉信件?
[你知道这信是谁的?]
[当然,两年来他已经以各种方式投递来书信了,我从没看过。]
[好吧,那我就带着你的这些纸回去学习了?]
[好,你跟他见过几面,帮他递信过来我以为你会说两句好话呢。]
[不会,你赶走他还把他的信丢掉,想来是有你自己的道理了,大概你也不在乎一个和你阶级不同的人留下的话。]
[嗯,你回去好好学习吧,作为回报,希望你给我做一个会飞的扫帚,还有,谢谢五年前你给我送的鹿皮书,时至今日我已经有三年没在里面写过东西了。]
[嗯。会的,我先走了。]
薇拉菲尔抱起纸张交给了门口的人,请他搬上车,出门在外,不要做有失贵族颜面的事,非必要不对他人使用攻击魔法。以前她事事亲力亲为,总拿着自己以往的行事风格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了。
可能是五年前她陪桑芙洛米演戏的时候随手洒出来的金币能让人对她谄媚如此,那时她堪堪觉得这种撒钱的感觉很爽,现在回想起来,那是金钱带给她的愉快。
也可能是撒奇跪地膝盖求自己给个活路,那种践踏自尊的行为让她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她也说不好,只是强装镇定,居高位不谋其职,这样的想法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她不过是一个王妃,还是挂名的,真的能有什么实权吗?第二天她发现撒奇甚至不能忤逆费多多,她一瞬间又恼怒又生气,怒其不争,可突然她才发现,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阶级。凑巧费多多还这么不死心地凑上来,她毫不迟疑把人按进水里,不为别的,就凭撒奇来求的人是自己,而且到现在,伊莱秋希拉都没有找过她,只是避开两人的接触,这就证明她也拥有足够的权威了。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伊莱秋希拉确实没有任何要责怪她的意思,而她如果真的担心这件事引来麻烦,那她应该坐立难安才对,一瞬间她愣在原地,身后给她抬东西的人也立在原地不动,从纸后探出头来眼神询问别人,很遗憾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像暂停一样呆在原地。
[没事,继续走。]
薇拉菲尔回神的瞬间立刻出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说白了,她可能根本就不怕这些东西......
上了马车,她和车夫打招呼,先在原地停着,她要思考一下现在去哪儿又要做什么......一摞书一样的纸页堆在一旁,她随意从其中抽出一张来,“不要试图读书,你会发现黑暗就在其中”,醒目的大字写在页面背侧,透过纸页印到了正面。
薇拉菲尔想了想,吩咐车夫回双生合宫,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可以随时随地传送去任何地方,因而也不用担心马车去向何方。
[读书?不能读书?未免有些荒谬了,不读书,没有任何渠道去学习一技之长,怎么安身立命呢?]
当然,如果天赋异禀生来就是天才的话,当她没说。
说到读书她想起桑芙洛米和布鲁斯,已经两三天没有联系他们了,她直接掏出桑芙洛米的传信书,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好像她很久都没有碰过书了,她想,有空的话那就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写信吧。
[他又来了。]
日期是昨天下午,薇拉菲尔眉头一皱心里一紧,往下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打开布鲁斯的传信书,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过。
她用力呼出一口气,还没到双生合宫,她不方便离开,虽然她和伊莱秋希拉分居的事情可能左右人都知道,可能他们还会私下传播二人各自养人的事情,但是所有的台面上的事情都要做足,如果她突然消失,保不齐有什么消息传出去,谁面子上都过不去。
薇拉菲尔只好焦急地等待,等到了地她立刻下车,吩咐人把马车里放的一摞纸装订成几本书抬到自己房间里,她则是急匆匆开着略多的门,在拐角无人处消失,不过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因为伊莱秋希拉叮嘱了所有人没事不要去打扰王妃。
来到草原的那一刻,一阵寒风吹拂而过,青草如海浪一般起伏涌动,浅草没膝,一身红裙的薇拉菲尔成了草原上最亮眼的色彩,晒衣服的妇人们抻了抻衣服正准备挂起,盯着那抹红色许久,随后继续晒衣服,只是动作更轻了些,眼神有些小心谨慎,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
两个年轻妇人裹着头巾和对方窃窃私语起来,眼神偶尔放到红衣的妖娆女人身上,直到她敲门进了桑芙洛米 的门,年轻妇人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进了各自的屋子,没过一会儿,两个男人先是分别和自己的妻子谈论着什么,匆匆出门,挽起了裤脚淌过小河流水,手里拿着棍子就追到了桑芙洛米的内屋,羊群们躁动不安。
门虚掩着,男人一棍子顶开了门,血突然喷溅到他们脸上,有人应声倒地,他们才看清了男人身前站着的女人,一身红裙,脖子上 带着两条独特的项链,皮草长长,被她拿在手上,对面新开的窗户里透出光亮,照得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光下,但男人只颤颤巍巍喊道:[杀人了!]
随后这句话像惊涛骇浪一样在男人心里掀起波澜,同伴也被光下的一层薄薄的血雾吓到,他也张开嗓子喊道“杀人了”,一声盖过一声,女人和年轻女孩听见了都要找趁手的武器赶过来。
桑芙洛米此刻正在房间门口的地上匍匐着,她的腿被前夫打断了,然后她才写了信给薇拉菲尔,当时他大发雷霆,把所有东西砸烂了,邻居全都赶过来打跑了他,但他没有跑远,半夜直接闯进来又打了她一顿,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晕过去了,不过她想,今天晚上他肯定要宿在这里了。
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特勒雷哈发现没有酒,又打了她,特勒雷哈就是桑芙洛米的前夫。看样子他好像知道了薇拉菲尔不是谁家绅士的夫人,因为他几年来在小镇上都打听过了,甚至连绅士最小的儿子,十二岁的小孩他也打听了,没有任何人说自己的夫人是绝美的女人,也没有任何绅士的夫人因为情人而露面,事实上,那个女人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小镇上了。
不过她给的金币却是实打实的,他打算用完了就来找桑芙洛米,毕竟当初薇拉菲尔事实上是救下了桑芙洛米,她还养着那个女人那天带来的孩子,两人不是一伙的,那怎么可能呢?所以他打算再次勒索一番。
桑芙洛米躺在床上时薇拉菲尔突然开门进来了,她好像没在房间里遇见任何人,开了两扇门就见到了自己,当时她正奇怪,就听见特勒雷哈用欠揍挑衅的语气叫住薇拉菲尔。
她们还没说上话,薇拉菲尔就关上了门和特勒雷哈谈话去了。她有些担心,五年的时光让她的心彻底安静下来了,她开始要忘记特勒哈雷和自己年轻时的记忆了,要放下了,她放不下是因为曾经有过美好,要放下是因为那份美好的曾经再也回不去了。
甚至她希望自己从没读过书,不去认识那些驯化女人强化男人的文字,希望自己听从父亲的话,不读书,不认识特勒哈雷,不和他结婚,如果能重来,一切都不会发生。当她垂着腿没有任何感知时,一种悔恨的心情几乎将她冲刷麻木,她做出了一个决定:阻止特勒雷哈的勒索。
她十分清楚特勒雷哈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完全做得出来,而薇拉菲尔大概会像上次一样再次退步,她不愿意再拖人后腿,所以她用双手并用爬到门边开了门,然后从床上摔了下去,还没听清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一片血雾沐浴在阳光中,特勒雷哈的胸膛如烟花一样炸开,薇拉菲尔低低说了句什么,桑芙洛米努力辨认,却被门口的人打断,他们站在门口,短暂宕机之后开始低喃,然后开始大叫,棍子丢在地上弹了几声,随着远去的叫声它也静静躺在了地上。
[等等!不要!]
桑芙洛米的手无力得很,地面磋磨得她酸痛抬不起手来,只有手掌可以动弹了。
听见声音的薇拉菲尔低头看向地上的桑芙洛米,眼中尚且冷淡,但抬起的手也收住了魔法,不再对着逃跑的人出手,而是踱步过来扶起桑芙洛米,一句“对不起”说完,她再没开口了,扶着桑芙洛米缓步走进房间,赶来的妇人们和跑开的男人们擦肩而过,她们先是惊恐地望着地上特勒雷哈的尸体,又看着房间里慢走的红色身影,带头的中年妇人先是一愣,还未多想已经自觉走过去帮忙搀扶住桑芙洛米。
谁也不出声,只是一个女人突然开口,[小姐,您脸上有血,要擦擦吗?]
闻言,薇拉菲尔用手边的皮草擦了擦脸,毫不在意地重新穿上,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年轻妇人似乎看穿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道,[不用担心的,小姐。那个人早就该死了,只不过现在刚好死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不用担心,我们会和自己的丈夫说让他们保密的,不会有人发现这个无赖死了的,他没有房子也没有钱,有时候我去隔壁村镇采买东西还看见他在街上流浪,四处讨生活,没人会在乎一个流浪汉的死活,明白吗?]
她大概没怎么读过书,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告诉薇拉菲尔,大家都会为她隐瞒下去。
薇拉菲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正在想,五年前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呢?也许对付贪得无厌的流氓就该直接杀掉呢?也许当时她多考虑一下,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呢?
见薇拉菲尔还在愣神,那个带头的中年妇女不耐烦碰了碰薇拉菲尔的肩膀,[我说,不要太在意了,我们说过会帮你的,就把这男人埋在山上的树林里,谁也不会发现,你也不要露出这副死了丈夫的表情了好吗?否则我们就显得有些多管闲事和自作多情了。]
听了话,薇拉菲尔勉强挂起一个笑容,还没开口,一直沉默的桑芙洛米开了口,[小姐。]
作为这间房子的主人,一条生命在她的家里流逝,人们很关心她要说什么,于是她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再次开口。
[您杀他的时候,说了句什么?]
薇拉菲尔神情委顿,说了什么?
看起来,伊莱秋希拉的蜜月旅行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走得远到天南海北,否则怎么会让人在现在的情况下还敢威胁我?
薇拉菲尔没说出口,只说了句“没什么”,就转过头向妇人道谢,她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用管这件事,如果有人来查这件事,尽管告诉他们我的名号,我是薇拉菲尔,他们听了就会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