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接布鲁斯下学

[关于这个男人,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们不要牵涉其中。]

薇拉菲尔起身颔首,一个女人也跟着站起来,匆匆跑出去,说是要去找自己的丈夫,薇拉菲尔抬脚跨过特勒雷哈,拽着温热的尸体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才回来,这时候那些妇女们也三三两两回去了,都是要去找自己的丈夫。

进了门的薇拉菲尔随手挥洒带动一阵风,窗户关上了,落在地上的书重新回到书架,桌子上的烛台重新立住,倒地的椅子整整齐齐靠在墙边了,隔壁厨房的半扇门也完好如初,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薇拉菲尔坐在床边表达了关于自己昨天没能及时赶过来歉意,并且表示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毕竟特勒雷哈已经死了,她也相信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就算有,那她也不会被处罚。

薇拉菲尔双手轻轻拂过桑芙洛米的膝盖,原木之息绽放在床上,幽幽绿光照亮房间每一个角落,树枝如同 细蛇一样缠绕着攀爬上桑芙洛米的小腿,再然后是大腿,直到那种缠绕的感觉遍布她的下半身,感激之余更多是惊讶,她不至于做到这地步,就算像她说的那样欣赏自己,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桑芙洛米也想不起来,她写下“他来了”时,内心究竟是出于求助、痛苦还是害怕,现在她更想不起来,因为她开始昏昏欲睡了,那种全身酥麻的感觉让她直不起腰来。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放松些,你可以睡一觉,下午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交代我,我替你做完。]

[什么?好。我会睡很久吗?你可以帮我晒衣服吗?还有那只牧羊犬,最近身体不太好,柴房里有药,今天就叫她不要放羊了,马厩有两只马怀孕了,你可以多注意一下她们,马厩旁边有很多干草,库房里有很多水果,晚点麻烦你去接一下孩子们了,和那些姐妹们一起,昨天我们答应了孩子们今天去接他们,你骑着马去,告诉布鲁斯不用担心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开始本能相信了薇拉菲尔,交代了今天的琐事后沉沉睡去,薇拉菲尔扯了扯被子出门晒衣服去了,晒衣服的地方在五十英尺外的河边,两棵树中间绑着长达七十英尺的粗壮绳子,她抱着盆走过去,河对岸的一个妇女晒完最后一件衣服冲薇拉菲尔笑着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畏惧的敬意,又有一种怜悯的感觉,薇拉菲尔觉得莫名其妙,只拿着夹子慢慢夹衣服挂在绳子上,还没晒完,起先那个对外喊“杀人了”的男人从屋里出来,手往后拉住门,看见薇拉菲尔在对岸晒衣服,脸色有些不好,快步走到那个年轻妇人身边,拉着她低语了几句,随后二人一同回了房间,闭门不出。

薇拉菲尔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人和杀人犯牵扯上关系,只是那个女人的眼神让人心中不适。

她没多纠结,带着木盆回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就凭记忆去找到狗窝,那只名叫布鲁斯的狗正精神萎靡地趴在窝里——一个小小的高一米宽一米的小木房,洞口正合适,里面垫着干草,黑漆漆的,半个露在房外的腹部还不时抽动,薇拉菲尔摸了摸边牧黑白毛色的脊背,转身去了柴房,看见了醒目的写着“止泻”的罐子,探出头望去,这里只有这个药是给狗吃的,因为那罐子上画着一只狗的简笔画,看不出来是边牧,但又能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是只毛色块多的狗,画纸经过几年的摩擦与洗礼,早就开始泛黄了,她猜这应该是布鲁斯几年前画上的。

算起来,这只狗也起码五岁起步了,牧羊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她也算是女中豪杰吧。

[嗨!布鲁斯,今天是我来给你喂药了。]

边牧布鲁斯趴着,尾巴在黑暗中摇晃了两下,抬着头嗅了嗅薇拉菲尔的手,鼻子抽动出了两口气,就眼巴巴看着那罐子,薇拉菲尔把旁边的盘拿过来,放了点水进去,然后再把药放在手心,边牧布鲁斯吃下药之后开始喝水,薇拉菲尔也起身把药放回去了。

然后她再按照桑芙洛米的嘱咐去看了一下马厩里休息的马,她们没什么事,旁边还有一只马驹,其中一匹马驹让她倍感熟悉,尤其是当风吹过他的马鬃时一人一马的对视,或许有些尴尬,但这确实让她想起当初那匹被邪祟吃空的白马,马打着响鼻将薇拉菲尔从回忆中抽离,两匹木马正左右摆边看她,露出的眼白显得有些惊奇又滑稽,薇拉菲尔笑了,再观察了几眼两只马匹的状态,良好。

过了一会儿她从羊圈附近采了些花,捧着花去看望老布鲁斯了。

[特蕾莎!你不要跟她说话!以后也少和桑芙洛米分享什么了,就当作她只是给我们发工钱而已的邻居。]

薇拉菲尔听见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是那个叫特蕾莎的女人说话了,[好的,亲爱的南克可多,我明白了。]

薇拉菲尔背对着那两道声音,坐在石碑旁边默不作声听着,随意回头看一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力如此了得,又一个女人在河对岸晒起了衣服,是三个女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她的丈夫正在旁边低声唠叨,他是第二个发现现场的男人。

薇拉菲尔长吁一口气,深感不易,伸头要挨一刀,缩头也要挨一刀,区别就在于,一个人渣的生命和二百金币,她愿意舍弃哪一样了。

当然是拿下一条人命了,金币她舍不得了,贪得无厌的人不该有好下场,与其等待他的报应,不如亲手了解了他。

她拍拍屁股起身,后面沾上泥土和水,皮草上沾着一些干草碎屑,她随意拍了拍,不打算继续听了,听得人心烦,于是提着椅子坐在房间门口,靠壁看天,天又蓝又刺眼,太阳有时候躲在云层后,睡去前需要片刻的宁静,她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地晒过太阳了。

有多久了,五年吧。

应该吧。

[嗨?你是叫薇拉菲尔对吗?]

薇拉菲尔睁开眼,阳光被她挡住了,她是刚才那个名叫特蕾莎的年轻妇女。

[是,有什么事?]

[我们一会儿要去接孩子们了,想来问问桑芙洛米去不去,但是你坐在门前,所以我来问问你她有说什么吗?]

[嗯,我去接,和你们一起。]

特蕾莎还没来得及点头附和,她的丈夫就一把上前搂住了她,神色愤懑,鼻子喘着粗气搂着特蕾莎离开了。

[莫名其妙,一个神经癫公。]

薇拉菲尔吐槽道,特蕾莎回头叫她准备一下,一会儿大家都骑马过去。

骑马?两匹母马和一匹马驹,唯一一匹公马拴在马厩后面,看上去垂暮老矣,食欲不佳,还是她抱干草的时候才看见那匹老马。

不过薇拉菲尔还是点头了,大不了她自己抄近路飞过去,只要一个路线图就够了。

等他们准备好了驾着各自的马出来,薇拉菲尔才看清,那几匹马都是五年前她和普莱奥希尔买来的,怎么都到他们手上了呢?

见薇拉菲尔一脸疑惑地看着几匹马,特蕾莎的丈夫拉了拉缰绳,马掉了个头,南克可多才开口道,[这马是桑芙洛米见我们出草原不方便,所以慷慨赠予我们了,你无需用这种眼神看人,显得我们欺负了谁才抢占了马一样。]

[?]

[南克可多!]

特蕾莎低声喊道,南克可多才居高临下斜睨了薇拉菲尔一眼,特蕾莎赶紧投来抱歉的眼神,跟上南克可多的速度缓缓前进。

另外一个中年妇女留在家,一个看上去略显老的妇女也上了马,和她的丈夫一起走了,看上去那个男人也不太喜欢自己。

[?]

薇拉菲尔叹了口气,没有跟上他们,只是去问了中年妇人他们上学的位置,中年妇人虽然说话直来直去,略有些泼辣,但人是热情的,很快就给了薇拉菲尔一个草图,她不识字,但她知道沿路有什么商铺,也算顺利地给薇拉菲尔指明了方向。

薇拉菲尔假装去马厩牵马,作出想要跟上的样子,却被中年妇人叫住。

[我说,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吧?那就不用装的这么着急,他们还没有下学,还要约两个小时,他们习惯做任何事都要提早出发了,你只需要半个小时以后出发,等到了学院还有十来分钟就能等到他们下学了。]

薇拉菲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颔首点头表达感谢之后悠悠然走回房间,她可以选择传送,也可以选择飞去,还可以选择骑着那匹老马去。

最后她去了那匹马身边,问他想不想走两步,马听见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头低着侧望薇拉菲尔,于是她解开绳子上了马,拉住缰绳,双脚轻轻敲击马腹,马轻快地踏出几步,跨进了马厩以外的草原。

很显然这匹马老了,他的步态起伏很大,毛发粗糙,不太有光泽感,马鞍的位置靠下面,大概是因为他的背部下陷了,跑起来也有些僵硬,抬腿似乎也有些困难一样,总有一种重心不稳的感觉。

尤其是,五年前那匹马,没有任何一匹和她胯下的马相像。

不过无所谓这匹马的来历了,兴许是桑芙洛米上街时捡到的,不忍心见他饿死了。

骑了许久,大概有四五十分钟,这匹马终于有些累了,自己回到了马厩后的干草堆上,前腿下跪,薇拉菲尔下了马,摸了摸他长长的脸,轻轻拍了下,走到别处拿了些水果放在他面前,他也不吃,卧在了原地,薇拉菲尔也没再管了,转身消失在原地,金色的光芒隐隐消失。

学院的铁栅栏太高,如果门不会开,那里面的人会被困在其中一辈子吧。

薇拉菲尔站在门口抬起头望向铁门,这时的门口只有三两个人,草原上的男人和女人们都还没有到达,于是她靠在墙边,引来送往的人目光不善地落在薇拉菲尔身上,过了很久,打量的目光依然存在并且足够多,薇拉菲尔也有些烦了,不管是他们还是她们,目光都带着赤裸和嫌恶,不善的眼神要刺穿薇拉菲尔,她甚至要忍不住对每一个人翻白眼了。

[小姐,请问需要画像吗?]

一个老人裹着厚厚的长棉衣拿着一支笔上前询问薇拉菲尔,一手指着不远处地上的布,那大概是他的摊子。他笑得一脸讨好,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戴着的军帽也歪在脑袋上。

现在依然很冷啊,化雪天最是冷了。

薇拉菲尔微微一笑,摇摇头。

[小姐,你这么漂亮,真的不来一幅吗?]

薇拉菲尔望向了那个摊子,试探性开口,[需要多少金币才能画一次呢?]

事实上,放在摊子上的几张画是不错的,但也达不到让人想要驻足的地步。

老人露出惊喜的表情,[只要100比特币!]

[需要多久呢?]

[大约一个小时就可以!]

薇拉菲尔摇摇头,又轻轻摆手,一个小时,布鲁斯早该放学了,那些人也应该早就带着人回家了。

老人气馁地走开了,身旁传来别人的笑声,无非是嘲弄他哗众取宠,老人什么也没说,转头找了别的看上去不缺钱的人,又露出那种生计所迫的讨好的笑容。

[小姐,你真是有眼光,那个老头儿天天来接小孩下学,早早地来,支着一个不像样的地摊,像个流氓一样,我猜他的孙子在学校也过得不像样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谋生计呢?何必这么苦苦支撑呢?]

薇拉菲尔不说话,不认可也不愿意搭理他,这个看上去绅士的男人,说出的话很在理但也很刻薄,如果生计都成问题,那又何必苦苦支撑呢?

[女士,能认识一下吗?我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如我们二人做个伴?]

薇拉菲尔不回头,眼睛出神,轻轻摇头,别处又传来嗤笑,绅士模样的人不耐烦地走过去和那人站在一起,他们显然是一起来的。

[我早说了,先生叫你来接小姐,穿成这样也想装成绅士,那位女士的打扮如此惹眼,想当然是谁家家族的女儿,你居然也敢上前,没脑子的家伙。]

原来是个司机,薇拉菲尔点点头了解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学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数人有提早到达的习惯,草原上的男人女人们依然没有到达,不过薇拉菲尔倒是被不少人搭讪,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们都一脸兴奋地开口,随后败兴而归。

那位老人依然孜孜不倦地询问,把摊子稍微摆得远了一些,以免挡住富贵人家的眼,一不小心被掀了摊子事小,万一以后就不让他待在镇子上,那就是大事了。

人越来越多,也开始变得吵闹,大部分是普通人家亲自来接小孩下学,也有富贵人家派人来接,当然也有富人亲自来接人,少之又少。

在一对夫妻的叫骂声中,两个年轻人的说笑声中,一堆人的交谈声中,草原的人们终于骑着马来了,一出现就让众人安静下来,他们着急忙慌避开,生怕自己被撞到,其中不乏人的咒骂声,不过,马上的人毫不在意,他们只是下了马,牵着马走到一边。

远远的,特蕾莎看见了那一抹明媚的倩影,不过他的丈夫怒目而视,她也不敢上前打招呼了,另一对夫妻上前和薇拉菲尔招呼了两声,然后又走到原来的位置。

人们渐渐又交谈起来,拥挤的,嘈杂的。

薇拉菲尔甚至在考虑叫来士兵为自己隔开一条路的可行性,很显然这看上去很装b,但实在很爽,还能隔绝众人不善的目光。

吵架的夫妻从人前吵到人群后,但人声鼎沸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薇拉菲尔为什么注意到了呢?

不光是因为她听力绝佳,而且这两个人吵到了她身边,她捂着耳朵都不行。

她皱着眉烦躁地远离了人群,反正那四个人能接到所有孩子,自己只要跟上去就行了。

[小姐,吃梨吗?]

薇拉菲尔想也不想的拒绝了,那人继续朝前走了,甚至走时还回头朝她笑,他是一个痴呆的流浪汉,身上穿着破烂的棉服,头发未曾打理,怀里抱着五个梨傻笑着,手上拿着一个梨正在啃,他笑得没有烦恼,因为他是傻子,他原本就没有烦恼的理由。

薇拉菲尔收回视线,那个流浪的痴傻老人走到吵架夫妻面前,伸出怀里的梨,大概也是问他们要不要吃梨吧,男人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了老人,老人摔在地上,女人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挂着委屈,同样没有心情吃梨。

想明白了,他虽然痴傻,但也有眼睛,看得出谁不开心,他拿着梨吃的高兴,所以认为所有人吃了梨也会高兴,然后他去问那些不高兴的人要不要吃梨。

老人爬起来捡回梨,那个被他吃了一半的梨子他也捡了回来,擦了两下继续吃,又塞了一个大梨到女人怀里,犹豫了一下,没有给男人梨,而是走开了,继续穿梭在人群中。

薇拉菲尔叹了口气,感叹着每个人的人生真是全然不一样。

吵架中气急的男人突然发疯一样冲刺进入人群。随后人群发出一阵又一阵惊呼声,不知道那个疯男人冲撞到谁了,竟然引起这么大的呼声,不过和薇拉菲尔无关,还有十来分钟布鲁斯就下学了。

周围人很快围成一个圈开始议论纷纷,她看见特蕾莎也好奇地钻进人群中,南克可多拉也拉不住,另外一男一女也进入人群了,连马都直接挂在树边了。

薇拉菲尔有些好奇地踮起脚,身高的优势让她一眼看见最里面被人群包围的人,是那个发疯的男人,除此之外就没有看见别人了。

人群里有人挤着上前然后蹲下身,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人群又四散逃开,惊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直接跑远了,刚刚的圆形围墙此刻一哄而散了,薇拉菲尔才得以看见。

地上几个梨被摔烂了。

她一下反应过来,被撞倒的是那个痴傻的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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