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不是关键。”叶格尔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在刚刚,我们还在为了保护亚古纳可托尔而战斗,现在居然让我们调转枪口来攻击自己的保护对象?我当了这么多年兵,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命令!”
“说不定……亚古纳可托尔真的叛变了?”少尉带着一丝疑惑嘟哝道。
“那照这么说来,那支黑色舰队是来自方舟的叛乱镇压部队?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事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连一条所谓的‘密令’都没有?”叶格尔的话语里隐含着一丝愠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亚古纳可托尔上的人没有让我们撤退,那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是……”
没等少尉把答案说出口,叶格尔就自问自答道:“是全军覆没。”
“咳咳……上校,你小声点……”少尉一脸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医疗室的门口,这才压低声音对叶格尔说道,“质疑上面的命令,这可是……”
“质疑又怎么样?在我们和黑色舰队交战的时候,上面的人有想过我们吗?”叶格尔忿忿道,“如果这是一局棋的话,我们连一颗过河的卒子都算不上!要不是亚古纳可托尔上的那群人让我们撤出战区,恐怕我们战死之后,还要背上一个叛徒的名号……至于我们的家人,别说抚恤和补助了,没有因此受到牵连、追责都算万幸了。”
少尉木着一张脸——他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叶格尔,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格尔说的一点都不错,包括他们在内,整支零号舰队在原本的计划中,是可以被舍弃、被牺牲掉的棋子。为了不惊动亚古纳可托尔上的“叛变者”,别说是事前了,就连在战斗过程之中,都没有给零号舰队发过哪怕一条撤退指令……
整支零号舰队,都被方舟高层当成了“叛变者”的一部分,但叶格尔敢说,直到现在为止,零号舰队的绝大多数都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反倒是亚古纳可托尔上确认为“叛变者”的那些人,给了零号舰队一条生路,让他们撤离战场……让他们不至于沦为炮灰,不至于沦为在毫无意义地战场上被碾成灰尘的弃子。
而现在,那支执行镇压任务的黑色舰队被“叛乱者”消灭,原先已经决定抛弃零号舰队的方舟上层却又在这个时候记起了他们——记起了他们这枚被“叛乱者”保存下来的弃子,让他们再转过头去对付所谓的“叛乱者”,去完成原本属于零号舰队的“敌人”的任务。
方舟的高层,真的有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人来看待过吗?
叶格尔的内心不禁产生了怀疑。
“少尉,你有听过一句旧纪元的华夏谚语吗?”叶格尔突然问道。
“什、什么?”少尉显然没反应过来叶格尔是什么意思。
“得道者多助,”叶格尔顿了一下,“而,失道者……寡助。”
“叶格尔上校……虽、虽然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少尉回头看门口的频率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但我总觉得,你好像在说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亚古纳可托尔是不是真的叛变我不知道,但现在,我——”
叶格尔上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少尉一把捂住了嘴巴:“上校!别说了……舰上有安全局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安全局特工就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显然是在走廊里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叶格尔·诺维科夫,零号舰队‘参宿三’重型巡洋舰空战部队大队长,军衔上校,没错吧。”为首那名特工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关于你刚刚的言论,我们已经进行了记录……”
“所以呢?”叶格尔推开了那名一脸惶恐神色的少尉,丝毫不惧地和安全局特工对视,“你想把我怎么样?”
“按理来说,应该立即把你带回安全局总部进行审问,但考虑到零号舰队和本舰即将执行作战任务,所以我决定先将你羁押在舰上的禁闭室,等到作战任务完成之后再——”
“等一下!”少尉连忙站到了两人的中间,伸手拦住了一旁想要上来拿人的安全局特工,“叶格尔少校在先前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他必须留在这里接受治疗……要是,要是诸位放心不下的话,可以留个人在这里看着他,我保证他不会做出任何违反规定的事的。”
说完,少尉还侧过头来,对叶格尔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可是,我并不认为,叶格尔上校会安心地呆着这里接受治疗。”那名特工一把推开了少尉,向叶格尔走来,就连想上前阻拦的医护兵都被他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但就在这名特工想要伸手去抓叶格尔的胳膊时,叶格尔却突然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竟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担架床上跳了下来!
背后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叶格尔身上套着的无菌服,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飞快地抓起一旁推车上一支用来配药的大号注射器,拔掉针头上的套子,朝着那名安全局特工的胳膊扎了下去!
“呃啊!”
手臂被粗大的针头刺穿,那名特工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正打算扑上来的叶格尔。
就在这时,被推开的少尉却是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少尉想要伸手去夺枪,但安全局特工却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巨大的枪响回荡在了医务室里面。
深红色的血液缓缓地在少尉的腰腹部位洇染了开来,少尉双手捂着伤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开枪的安全局特工,随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