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遗迹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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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都,第二层“下城区”,六号垃圾处理厂。
根据涅托提供的信息,这座垃圾处理厂总共有四条垃圾转运通道,其中有两条在“灾厄纪元”中已经被炸毁,无法通行,其中一条则是专门用来运输高危垃圾和废料,十分危险,只剩下最后一条通道是勉强能“走得通”的。
“应该就是这条了。”柯岚看着眼前直径足有十米、锈迹斑斑的通道口说道——在和泽珞精神连接之后,他也获得了那种可以看懂巢都居民使用的文字的能力,地面上的铭文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就是涅托提到的那条“一号通道”的出口。
这是一条单向通道,出口在下城区而入口在上城区。过去,上城区日常生活产生的垃圾会被集中运到这里,简单处理打包之后直接投入通道,然后再由这座建在下城区的垃圾处理厂进行更细致的筛选,挑出那些有价值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至于真正意义上的垃圾和废料,则是会进行焚烧或是填埋。
当然,在这么一座连居民的尸体都要物尽其用的巢都,能够被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垃圾和废料”的东西少之又少,这一点,从垃圾处理厂里那个超小型号、且膛内干净得根本就没有多少残留物的焚化炉就能看出来。
至少在泽珞的“即视感”里,柯岚就没见这个焚化炉被使用过。
哪怕是哪些真的找不出什么价值的东西,丢到“底巢”去,也能让那些底层居民抢破脑袋——就算是一块石头,那些饿疯了的人也会忍不住舔上几口,试图找到一些沾染在缝隙里的食物残渣……尽管这种事情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奖还要低,但每一次有下城区的垃圾被打包丢进底巢,都能引发一阵哄抢,甚至于闹出几条人命。
但没人觉得这种事情有任何问题……哪怕在上一次哄抢中死了好几个人,下次再有垃圾被丢到底巢来,同样的剧情还是会再次上演。
为了生存,每个人都在拼命挣扎。
加入地面探索小队是一种挣扎,争抢垃圾也是一种挣扎,只不过和前者相比,后者的死亡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柯岚突然对那些活着返回巢都的地面探索小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能在这个夸张概率下存活下来的人,说是“天选之子”都不为过。
按照这个生存率来算,彼时阿尔法星的地表,简直比s级遗迹还要危险。
“话说,如果垃圾是从下面的‘上城区’被送往上面的‘下城区’,应该不是直接丢进管道那么容易吧?”三十三望着黑洞洞的通道深处说道,“要么就是有升降式的运载平台、要么就是有反重力装置或者发射装置将垃圾推上来……至于那个管理者提到的‘单向式阀门’,估计就是用来防止散落开来的垃圾掉下去的吧。”
“应该是。”柯岚点了点头,掏出了一个呼吸面罩,扣在脸上,率先走了进去。
这条垃圾通道已经闲置了几十万年,里面就算有垃圾残留也早就已经彻底降解,而有毒有害的垃圾走的是另一条通道,这条“一号通道”内存在有毒物质和异味的几率很小……但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提一下泽珞共享给柯岚的“即视感”。
虽说叫“即视感”,但其中感官却并不是只有视觉一项……听觉、嗅觉和触觉都会受到影响,柯岚可以听到几十万年前的那些声音,在街道上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撞到、穿过他的身体时他会感受到一丝极为细微的异样,就仿佛是有一个冰凉的“幽灵”从自己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一样……而在这条垃圾转运通道的出口处,还没有靠近,柯岚就已经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能看到许多用聚合物薄膜包裹成巨大球状物的垃圾从通道口被推出来,只不过推动这些垃圾的力量来自何处并不能从“即视感”里看到,柯岚也只能猜测应该是某种机械装置……毕竟,在这座巢都里,很多可以用反重力装置的地方柯岚都没有见到它们的踪影,由此可以确定,这个建造了巢都的文明并没有掌握与之相关的技术。
“你带防毒面罩干什么?”三十三跟在柯岚的身后,一边打量着通道内的环境,一边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里面什么气味也没有啊……再说了,以你的体质,应该也不怕有毒气体吧?”
“你是闻不到,但泽珞能闻到,连带着我也能闻到。”柯岚有些郁闷地说道,泽珞是通过“即视感”来“闻”到的垃圾臭味,就相当于这种“臭味信号”是直接在大脑中形成的,除非柯岚能直接屏蔽嗅觉中枢里与之相关的模块,不然他就算戴上一百层防毒面罩,也阻隔不了这股气味。
“上城区”虽然人口只有“下城区”的二十分之一,但消耗的资源却是下城区的上百倍之多,生活条件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透过一些薄膜破损的垃圾包,柯岚甚至看到了一根还没有被啃完的牛仔骨,以及一个只有顶部的奶油被挖过一勺的纸杯蛋糕。
不仅是吃的,还有各种穿的用的……就算以方舟上一个正常生活水准的居民的眼光来看,这其中的很多东西也根本不能被叫做垃圾。
又是一个垃圾包从通道下方被推了上来,这个垃圾包表面没有破损,但柯岚的视线还是能穿过几乎透明的包裹薄膜,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件镶着碎钻的宝蓝色的高定礼服长裙,表面看不出任何破损,仅仅只有裙摆处有着一点似乎是酒渍的污垢……这种衣服,放在方舟上都能说是奢侈品,更别说这座被用作是“避难所”的巢都了。
看来,上城区的生活奢靡程度,远在柯岚原本想象的水准之上。
在底巢人吃人、每天都有人饿死,下城区的居民为了那点可怜的食物和居住权起早摸黑地在工厂里压榨着自己的生命的同时,上城区的人们还在办着酒会,吃着昂贵的牛排和红酒,听着“高雅”的复古黑胶唱片……